我理应也不上幼儿园的,但姑父当了乡官,家里条件就不一样了。
我是乡里领导主动安排进幼儿园的,他们了解了姑父的家庭情况后,立刻给予了照顾。
「领导们很重视我,说我们乡能不能崛起,就看我的大棚蔬菜了,我一定要努力干,把我们乡打造成大棚蔬菜之乡!」
姑父干劲十足,很感激领导们对我的好。
姑姑竟然流了泪,鼓励姑父加油干,家里交给她就行了。
于是,姑父彻底投身到了乡里的蔬菜事业中,最忙的时候半年都没有回来过一次。
但他每次回来都喜气洋洋的,因为他的工作越来越好,我们附近的村子都种上了大棚蔬菜,长势喜人。
姑父运筹帷幄,信心十足。
而我进入幼儿园后,仿佛「文曲星」的基因被打开了,我开始如饥似渴地吸收知识。
背诗、数数、写字,我学啥都轻而易举。
幼儿园的老师天天夸我厉害,比小学生都厉害。
读了三年幼儿园,我已经会读两百多个汉字了,还会写一百来个汉字,许多简单的幼儿课文也能看懂了。
基础的数学算术、英语单词我更是信手拈来。
老师特意到我家拜访,跟姑姑热切道:「大姐,你这女儿太厉害了,我觉得市里的小孩都比不过她一根手指,要知道我们乡里的条件可比市里差了几十倍啊。」
当时的乡里幼儿园教学就是走形式,一般老师在上面教学,孩子在下面打闹,基本没有人学。
我却学得比市里小孩还好。
我姑姑自然是乐开了花,对我的未来充满了憧憬。
「晚希将来一定能上清华北大!」
六岁那年,我准备上小学了。
我奶奶却病重了,让姑姑回去见一面。
姑姑对奶奶一直有恨,毕竟当初就是奶奶出面夺走了成仔。
可她毕竟是姑姑的亲妈。
姑姑还是同意了。
由于家里就我和姑姑,姑姑不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,因此也带上了我。
我们翻了一座山,终于到了奶奶村。
这就是我真正的老家了,可我对此毫无印象。
姑姑也不多介绍,带着我去了村里唯一的一栋三层大楼房。
那是我爸妈的家。
才到门口,我就看见有个大胖男孩蹲在门前的泥地玩着什么。
仔细一看,那大胖男孩正一脸怪笑,伸出手指将门前搬家的蚂蚁一只一只地碾死。
小孩子不分善恶,很多人都会踩蚂蚁,但多数踩两脚就不理会了。
可那大胖男孩很奇怪,他是一只接着一只,慢悠悠地碾死,还会举起手指看指头上残留的蚂蚁尸体,然后发出咯咯怪笑。
在他身旁,已经有了一条数米长的蚂蚁尸体线,可见他已经玩了几小时了,竟然还不腻。
姑姑眼睛有点红,她认出那是成仔了。
成仔原名张立成,后来改名朱立成。
他是我爸妈家唯一的男娃。
「成仔……」姑姑纠结地喊了一声。
成仔抬头看来,两个脸颊红扑扑的,一双吊眼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戾气。
他并不回应姑姑,而是继续碾蚂蚁。
这时我亲妈出来了。
她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到成仔身前,生怕我姑姑把成仔抢回去似的。
「我来看看老娘。」姑姑抿了抿嘴。
我妈这才放心,撇嘴笑笑:「她躺着呢,瘫了,我看活不久了。」
「死了才好,她臭死了。」成仔接话。
姑姑脸色惊变:「成仔,你怎么能这样说?那是你奶奶!」
「关你屁事,贱人!」成仔冷森森地哼了哼。
姑姑咬了牙,质问我妈:「你怎么教育的孩子?六岁半的娃能说这种话吗?」
「朱爱玲,你来找茬是吧?小孩懂什么?他爱说就说呗。」我妈反骂,「就你会教育是吧?哟哟哟,听说你还送小畜生去上幼儿园了,笑死我,没钱学什么城里人啊?」
我妈说着不屑地看我:「真会教育啊,送去读三年幼儿园,浪费多少钱啊,她又不是男娃,学来有个屁用?」
姑姑本性内向,吵不过我妈。
但我可不内向,立刻反驳:「我学来大有用处,我识字懂数,还会英语哦,pigpigpig。」
「啥玩意屁屁屁,我看你学了个屁!」我妈大骂。
「那也好过有些人只会玩蚂蚁呀。」我眼斜斜地瞥着成仔。
我妈当场破防,一把拉起成仔:「成仔也读了幼儿园,还是送去镇上读的,比你厉害多了!」
「来,成仔,背鹅鹅鹅!」我妈急于找回场子。
成仔不情不愿地鹅了起来:「鹅鹅鹅……曲项向天歌,鸡毛……」
我笑死。
我两岁就会的诗,成仔读了幼儿园还不会?
「白毛浮绿水,红掌拨清波!」我帮成仔续上,「这是唐朝诗人骆宾王写的,意思是一群鹅伸着弯曲的脖子在歌唱,洁白的羽毛漂浮在碧绿水面,红红的脚掌拨动着清清水波。」
这翻译是姑父教我的,我三岁就懂了。
我妈哑巴了,不可思议地盯着我。
我哪里像个六岁的小娃?
我妈彻底哑巴了,第一次用不忿的目光看成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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