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晴后,穆珣的军队开始继续南下,一路上势如破竹,桃花开的时候他打到了汝南。
汝南是阿娘的家乡,可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。
上一世阿娘带我逃出去后就来了汝南,可外祖父母不让她进门。
外祖父将阿娘拦在门外:「你已被玷污,姜家容不下你了,你走吧。」
阿娘拉着我跪在地上解释:「女儿以死相抗,穆珣便没有为难我,只将我关了起来。」
可没有人相信。
阿娘又求他们给些药和银两,她的脸伤得厉害,而且我们娘俩好几天没吃饭了。
外祖父也一分也不给。
外祖母说:「阿鸢,你把孩子送人,再寻一条河了结吧。」
阿娘紧紧抱住我,跌跌撞撞地逃了,生怕慢一分我就会被夺走。
周围的人都向她扔石头菜叶,骂她不知廉耻,她又多了一身伤。
后来她带着我一路乞讨才得以回到阿爹身边。
此刻外祖父母带着族人跪在穆珣大军面前,恭敬地奉他为主君,再没了上一世的骨气。
原来,鞭子要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啊。
阿娘这天没出来见外祖父母,她抱着我待在马车里发怔。
「阿娘,你要去见外祖父母吗?」我问她,曾经很多夜里,我听见她在梦中叫爹娘,甚至还会落泪。
我想,她还是想着外祖父母的。
可阿娘却摇了摇头:「不见了。」
在,也不见了。
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,感觉到有人坐在榻边,我小心翼翼睁开一点眼睛,看到是穆珣。
因为打仗,我和阿娘已经一两个月没见到他了。
阿娘也感觉到他来了,坐起身:「君侯什么时候来的?」
穆珣抚摸着她的脸:「刚到。」
她偏开头:「君侯,阿颜还在这,别……」
穆珣问她:「你为什么不去见你父母?」
阿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:「不知道要如何相见。」
穆珣又问:「你心里还惦记着裴玠,所以你觉得无颜以对父母。」
阿娘回道:「不是。」
穆珣说:「最好不是,本侯还在履行与你的约定,若是你为了裴玠与本侯耍花样,本侯绝不会轻饶你。」
阿娘说绝不会背叛他,她以她的性命起誓。
穆珣走了,过了一会儿他身边的人又来请阿娘过去。
两个派来照顾我的仆妇小声议论:「原以为君侯能忍住呢,没想到还是把她叫过去伺候了。」
「君侯怕是上瘾了,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戒掉。」
「能不能戒掉不打紧,不过是个让人玩弄的狐媚子,眼下最紧要的是要和裴玠相遇了。」
听到她们在议论阿爹,我立刻竖起耳朵。
她们说穆珣下一城是玉川,说阿爹的二十万大军也在向那里行进。
说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阿娘委身穆珣,阿爹肯定不能忍。
待阿娘落到阿爹手里,怕是要被上骑刑。
她们叹息:「哎哟,骑刑啊,那时候她可要生不如死了。」
大军在汝南休整了九日,阿娘便去了穆珣房中五夜。
清晨阿娘在薄雾中回来,然后睡去。
仆妇们又聚在院子里碎嘴子:
「能不累吗,整宿地勾着君侯,热水我一夜都要送好几次。」
「不过她也的确生得好,嫩得能掐出水。」
「你们说她怎么就留不住她夫君的心呢?他们可是青梅竹马的少年夫妻。」
她们说因为阿爹写给穆珣的那封信,天下都知道我娘不被阿爹喜欢。
在乎一个人是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,怎么可能拱手让给别人呢。
可阿爹不但把阿娘送了人,还是送给敌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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