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世红也是非常纳闷:“确实是不太对劲……也不知道这丫头抽的什么风儿,愣是不要彩礼。”
阮金山说道:“她打着自己的算盘呢!她嫁给陆淮不要彩礼,日后那些钱不都是她的吗?”
“想的美。”庄世红哼道,“陆家三个儿子呢!哪里就轮到她去花那些钱了?”
“还不如给了咱们呢。”阮春旺说道。
“谁说不是呢。”阮美也点头附和。
“去去去,这钱可没你什么事儿。”阮春旺嚷嚷道,“这是给我娶媳妇预备的。”
庄世红笑了:“是是是,都是给你预备的。”
午饭刚吃过,庄世红准备躺床上眯一觉,就听见院里二大妈跟李大妈说话。
“李大妈,你这大中午不睡觉急匆匆去哪儿啊?”
“副食店里刚到了鸡蛋,这会儿都排上队抢了!我来拿几张票儿,赶紧去买点鸡蛋,顺带割二两肉,今儿晚上包饺子。”
阮春旺一听人家要吃肉饺子,便吧嗒着嘴说道:“妈,咱们这都半年没吃过肉了,今儿咱也吃一顿吧。”
“哪儿有那个闲钱!得给你攒着找工作,找媳妇呢……”庄世红舍不得。
“妈,今儿不是开饷的日子么?阮梨今天发工资啊!”阮美突然想了起来。
庄世红一拍脑袋:“对,你瞧我这脑袋!阮美你洗碗,我也赶紧去排队去!今儿咱也割二两肉回来,改善改善生活。”
阮金山今儿原本是请假陪闺女阮美去找工作来,一听今儿开工资:“我也赶紧回厂里一趟,先把工资给支了去。”
……
织布厂。
会计科门口排了一长溜的队,每个领到工资的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。
轮到阮梨了,出纳算盘珠子啪啦啪啦一阵子乱拨,从抽屉里抽出一沓钱来,往手上吐口吐沫,刷刷一阵数:“来,阮梨二十六块五!数一数,对了就签个字。”
回了办公室,阮梨见四下无人,便从把那零头揣进了兜里,剩下的二十块钱加进笔记本里,锁进了抽屉里。
她在织布厂的宣传科当干事,幸运的是有个属于自己的办公桌,可以藏点东西进去。
这钱不能再带回家了,否则,这钱一分都别想剩了。
下了班,阮梨回了大杂院,院里头正热闹着呢,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工资的问题。
那个年代里工资都是透明的,几级工就拿几级工的工资,不像是后来,工资都成为了隐私的一部分。
“阮梨回来了啊!今儿发工资了,怎么没见你买点好东西回来改善生活啊!”好事儿的二大妈一边摘着小韭菜,一边同阮梨说话。
庄世红正在屋里头剁馅,听见阮梨回来了,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扔,用围腰擦着手就出来了:“发工资了?”
“嗯,发了。”阮梨答应了一声,便拧开了院子里的水龙头去洗手。
“别渗着了,上交吧。”庄世红冲她伸出手来。
阮梨甩了甩手上的水:“这个月的工资我就不交了。”
庄世红脸色一变:“啥?你再给我说一遍!”
阮梨重复道:“我说这个月的工资我不交了。上班这几年,我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交,自己从来没留下一分钱!眼瞅着天气快热起来了,我今年想给自己添置两身像样的衣裳,添置几双鞋子。”
“打扮那么好看干什么?”庄世红板着脸,“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,你不交钱,大家吃什么?别废话,赶紧把钱拿来!”
说完,她便动手在阮梨的兜里摸了起来。
摸了半天,一分钱都没有摸到。
庄世红火蹭蹭往上蹿:“钱呢!”
“我没往回拿。妈,这钱您就别惦记了,下个月再说吧。”
庄世红气得脸色发青,指着阮梨鼻子就骂:“你正是长大了,翅膀硬了,敢跟我对着干了!”
这个点儿都是下班的点儿,大杂院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,看见庄大妈在骂阮梨,有人便停下来给说两句话。
“庄大妈,阮梨也不容易啊,您这好歹给人家留个钱花吧。”
“旧社会有周扒皮,如今新社会有庄扒皮啊!庄大妈,差不多点儿……”
眼瞅着大家伙儿都停下来给阮梨上好话,她脸阴沉道:“少在这儿充好人了!反正不是你们家的事儿!”
“谢谢各位大爷大娘了,这么多年我也已经习惯了。”阮梨笑了笑说道,“我家的事情让大家见笑了。”
“甭废话!”庄世红把阮梨拽进屋里去,“丑话我说头里,钱明天必须交回来!不交钱,家里的饭一口别吃,水也一口别喝。”
阮梨巴不得呢,这个令人窒息的生活,她恨不得早点逃离才是。
“今儿晚上你甭吃饭了,啥时候交钱,啥时候吃饭。”庄世红硬邦邦甩下两句话,转身去厨房里包饺子去了。
“不吃就不吃。”阮梨也转身出了屋。
她从大杂院里出来,经过公厕的时候,将墙头上放着的那块砖头掀开了,里面是她进院子前藏着的六块五毛钱。
不让她在家里吃饭,那她去下馆子去。
以前的她舍不得吃穿,有点钱全都贴补了娘家。
这回她可想明白了,人生在世,怎么痛快怎么活!
阮梨拿着钱去了国营饭店,要了一碗肉丝面,又点了个炒菜,便坐下来吃。
身体是革命的本钱,得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了,才能够不生病,健康活得长久。
阮梨吸溜着白面条,吃得浑身满足。
此时庄世红也包好了饺子,家里面没有醋了,让阮春旺出来打醋。
胡同口那副食店关门了,他便走到街上来了,经过国营饭店门口的时候,好巧不巧看见了阮梨在饭店吃饭,他眼珠子瞪的圆溜溜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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