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界地牢。
墙壁上污泥、血迹斑斑,厚重的铁链绳索被水泡过生着锈。
烛光映照着刀锋般的侧颜,高挺的鼻梁骨骼凌厉,一双冰冷的眼睛望着眼前双目紧闭的男人,寒凉透骨。
敖谦抬手划过男人的侧颜,指尖描摹着白皙的面庞……
忽而,男人睫毛微动,一双桃花眼缓缓睁开。
“醒了?”
敖谦似在问他,又或是自问,喉咙有些沙哑。
良久,沈亦尘扩散的瞳孔像是恢复了焦距,眼前的模糊人影渐渐变得清晰。
四目相对。
“你怎么……还没走?”沈亦尘缓缓开口。
敖谦收回手放到背后,目光移向一旁捆绑住男人的锁链上,手腕被冰冷粗大的铁链束缚住,倒衬的皮肤愈发白皙鲜明。
“这么想让我走?”敖谦一双猩红的眸子似在隐忍着什么,忽而瞳孔微缩,抬手捏住沈亦尘的下巴,“我与师父多年未见,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?”
沈亦尘被掐的发疼,挣脱不得,被迫与他对视。
“看看我啊,师父”
“不敢了还是厌恶了?”
沈亦尘刚醒来的头本就发懵,神志不清,思绪杂乱无章。又来这么一遭,望着眼前日日夜夜辗转反侧思念的人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冰凉的触感从下颌传来,此刻熟悉又陌生。
不知不觉,眼尾红肿。
“我们……怎么到了今天的地步”
冰凉的水珠从铁索上滴落下来,一下一下,回荡在空彻的牢房中,昭示着跨越千年之久的重逢。
敖谦眼神闪烁,开口:“那不是要问师父了吗?”
手上放轻了力道,“你明知道我对你什么心思,还要那么做?”
唇角一勾,笑的寒气逼人。
“既然师父这么狠心,那代价也是要付出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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敖谦第一次见到沈亦尘,是在崇山魔界。
那年他刚满一百岁,无父无母,无家可归,灵力低微,自有记忆以来便是人形,竟连自己本体是什么都不知道。
看见好吃的好玩的总要夺来抢来,得罪了不少人,被毒打过后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,接着再犯。
一日正值魔界宴请宾客,他偷混进来,从树上摘了灵桃,正蹲在池边树洞里啃。突然被一股强力拉出来,扯得生疼,抬头一怔,是方才桃园门口的那个喽啰,膀大腰圆,活像一个敦实的木桩。
“你这小兔崽子,原来藏在这,活够了是吗!偷到你爷爷头上来了!啊?”那木桩咆哮道,声如洪钟,双手撸起了袖子。
敖谦不说话,一双眼睛恨瞪着他,一动不动。
忽而那壮汉一个巴掌打过来,敖谦瞬间就被扇红了半张脸,头撞到刻着沼魔池的石碑上,生生挨了这么一下,竟一滴眼泪也没掉,仍然不死心的盯着他,不肯低头。
“你今天就别想活着出去!”说完一脚便把他揣进池里,水花四溅。
敖谦只觉眼前一黑,随后就被黑紫色的河水灌满鼻腔,呼吸不得,四肢在水中扑腾,拼命向上划动。
上方是那壮汉的嘲笑,说的什么已经听不清了,窒息的感觉真不好受。
就在他已经精疲力竭的时候,突觉一轻,身体竟慢慢浮出水面,周身缭绕白光。转瞬,便被带回河边石滩上。
咳出几口水后,意识回笼,模糊地视线逐渐清晰……
眼前一人白衣墨发,薄唇微勾,桃花眼似含情,眉间尽显温柔。只是冷白色的皮肤却显得不近人情了些。
只见那人缓缓收起左手灵力,背负而立,白光随之不见。
“清衡仙尊,惩罚这小子并非有意,只是这畜生流浪惯了,没有规矩,三番两次偷窃,实在为人所不耻!”那壮汉颔首道。
被那人称作清衡仙尊的白衣男子笑道:“是了,是了,不该救他。”展开右手折扇,漫不经意般的摇着,“但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嘛,跟一个孩子计较这个,倒显得魔界太小气了不是?”
壮汉只得赔笑点头,不敢多言。今日正值魔界宴请八方贵宾,来的都是得罪不起的人。清衡仙尊沈亦尘乃是当今天帝的嫡亲哥哥,如今神魔两界关系正稍有缓和,何必给自己找麻烦。
“还有你啊”沈亦尘拿扇子指了指敖谦,“莫不是脑子坏掉了?一条龙还能被水淹死,啧,真稀奇”
敖谦怔住了,不知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么仙风道骨的公子不敢靠近,还是处在得知自己本相竟是龙后的震惊中。
沈亦尘看着他,才注意到这孩子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湿透,头发枯黄杂乱,瘦的简直皮包骨头,也怪不得饿的到处偷东西吃。
沈亦尘撇撇嘴,“得嘞,要不你跟我走吧,我正好缺个书童。”
微风掠过,一阵清凉,是百合的花香。
“以后我做你师父,跟着我,管你吃饱行不行。”
敖谦点点头,迷迷糊糊,懵懵懂懂就跟着白衣仙人走了。敖谦对这个人倒没有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执拗,后来他想大概是看他长得好看些吧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多大了?”
“修炼到什么地步了?”
“………”
敖谦大概到他胸膛一样高, 一大一小,走在暖阳中,身后影子越拉越长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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