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瓶女必须活够七七四十九天。
可我在第十四天时就生病了。
高烧。
村里的医生撩开帘子一看到我的样子被吓得不轻,哪里还敢开药。
爹娘没办法,只能自己抓了药,灌进我的嘴里。
三两天不见效,他们更着急,听别人说打针管用,花了大价钱买来了一种药剂。
就注射在我的脖子上。
纤细的脖颈上遍布青紫的针眼,我还是不见好。
外面的村民却快要闹翻天了,娘只好将我又摆出去。
为了遮挡,在我脖子上还挂了一条红色丝巾。
我想,我就跟电视上的小丑一样滑稽。
到底是命不该绝,教我爹法子的那个道士兜兜转转竟然到了这个村子。
道士笑眯眯的,还规规矩矩朝我鞠了一躬。
可爹却有些躲闪,煽动着村民想要将他赶出去。
道士也不生气,扔下一颗药丸到我嘴里就走了。
娘宽慰爹,“人家是要成仙的人,怎么会找你这个麻烦。”
我这才知道,金瓶女,是邪术。
是爹外出趁着道士睡觉,把书页撕下来,偷偷学来的。
我又想起了那张纸。
纸上写的是,“求得金瓶女,寿命尽消散,若想要保命,唯有毁金瓶。”
求金瓶女实现愿望,消耗的什么都不是,而是他们自己的寿数。
如果想要保命,只有将金瓶女亲手杀死,而谁杀死了金瓶女,谁就可以免除这个诅咒。
爹娘扔掉了我的手脚,斩断了我唯一的希望。
也扔掉了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。
都陪我去死吧。
道士的药丸有点用处,我很快就不烧了,身体凉的可怕。
不过爹娘才不管,我只要不死就行。
村里人的愿望纷纷实现,来求我的人越来越多。
短短半个多月,我就从小屋子搬到了村里的庙宇。
村里原来的神像被砸碎,一块块随意散在地上。
就像我被砍掉的四肢。
看吧,这群人。
他们只追捧有利于他们的。
到庙里后,更加没人管我了。
只有小妹,趁着夜深人静,来给我敲敲瓶壁,为我驱散那早就在我身体繁殖的蛆虫。
正当我享受着这唯一的舒服时光时,小妹却扑通跪在了我面前的蒲团。
“金瓶女,金瓶女,您最灵了,求求你。”
我失望了。
原来我的小妹,也跟村子里其他人一样吗?
想要吸食着我的血肉,成全自己。
我的眼神冷了下来,蛆虫仿佛感同身受,下一秒就要冲破金瓶。
可小妹诚心诚意地磕了三个头,双手合十缓缓说道,
“金瓶女啊,让姐姐不要再疼了吧,让姐姐的伤口快快好。”
她这是,为我求的。
小妹蹑手蹑脚爬上高台,坐在我的一旁,腿一晃一晃。
就像我还没做成金瓶女以前一样,我们就坐在戏台边,吃着地里摘的嫩草。
她摸了摸我的头,“呼噜呼噜吹吹,痛痛飞飞。”
泪水顺着脸颊滴落进金瓶里,烧的我生疼。
我听到自己说,
“好,金瓶女保佑你姐姐伤口不痛了,快些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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