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私信被骂爆了。
起因是,我妹妹在网站上写了篇小说,写主角受尽家人冷眼,绝望到想自杀。
文末她坦白,这是她的真实经历。
哦,随之被附上的,还有我的微博 ID。
账号被封之前,我收到的最后一条消息:
「贱人,该死的是你。」
1.
恶意像引力紊乱后的潮,来得莫名其妙。
后来有人将链接丢给我,配文是「看看你作的孽」。
于是我顶着「不要脸」的讨伐声,匆匆点进那篇文章。
一切都明了了。
主角作为二胎,从小被亲生姐姐欺压。
所有的东西都是捡姐姐不要的破烂。
读书的机会给了姐姐,男友也让给了姐姐。
为了将深造的机会留给姐姐,主角早早辍学打工补贴家用。到头来却被姐姐嫌弃是废物,被戳着脊梁骨骂是「寄生虫」。
被最亲的家人侮辱和贬低,百般绝望之下,她萌生了去死的念头。
她在文里写:「我知道,姐姐才是爱的结晶,我不过是阴错阳差下发生的谬误。」
结尾:「我想,要是二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,降临在世上的不是我就好了。」
确实读来悲切,读者们纷纷在评论区留言:
「没想到这是作者的真实经历……太惨了,抱抱!」
「那个姐姐也太恶毒了吧!她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?」
「已骂,爽快多了!」
…………
我关掉手机,忍不住揉揉眉心。
短短半个小时,我接到了 29 个骚扰电话,53 条短信轰炸。
拦截软件已经不堪重负,隐隐有投降的趋势。
我学生时代的照片在网上疯传,无一例外地被画上红色大叉,或被 P 上排泄物,旁边打着「恶毒女」的标签。
甚至有久未谋面的小学同学打电话过来:
「知人知面不知心,没想到你是这副嘴脸!」
再回拨过去,我已经被拉黑了。
微博上,「悲惨网文竟是亲身经历」这一词条的热度在不断攀升,即刻便要夺下热榜第一。
一时间,我成了万人唾骂的毒妇,漠视亲情的冷血动物。
更有甚者来逼问我,说:「妹妹那么绝望,你还能安心吃饭睡觉?」
狂轰滥炸之中,只有一道声音温柔得可称突兀:
「姐,你可别怪我啊,我只是实话实说。」
「不过,你顺风顺水的日子太多,来点挫折也没什么不好。」
她笑得声线都在抖,三十秒后,挂了。
我将座机听筒放好,心底毫无波澜。
赵苗,你真可以。
不过,你有一句话算是写对了:
「我实在太蠢,所以一切都该自作自受。」
第二天,我还活得好好的。
网暴愈演愈烈,一上午来了几个人敲门,我都装死没开。
往窗子外面看,已经有媒体记者围在小区门口,保安还在尽力拦着,不让他们进来。
网友的战斗力不容小觑,不过一夜,我这个反派已经被扒得干干净净。
照这个趋势,要么我就躲在家里蜗居至死,要么就出去迎接社会大众的狂涛骇浪,再被打个体无完肤。
或者直接承认,再写一封长长的道歉信。
只是那样的话,我将永远摆脱不了现有的标签。
人们会怎样评价我,「踩着妹妹的尸骸苟活」,还是「蛇蝎女郎」?
赵苗说,我曾经出于嫉妒,将她的一头长发剪得犹如狗啃,让她在男神面前出了糗。
而我的头发,就像吸收了她的遗憾一般,长得越来越好。
「一头柔亮的卷发,是她的标志。」
哈。
我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,将及腰的长发咔嚓剪到耳根。
换身不常穿的黑夹克,戴上眼镜、口罩和鸭舌帽,轻轻锁好门,我就这样在围困之下从后门溜之。
没人怀疑我。
大概,赵苗怎么也没想到,她特意给出的外貌信息提示,那么轻易就被篡改掉了。
我打车,下车,全程沉默。
直到走进公证处。
我掏出身份证和手机,对工作人员微笑。
「你好,我要申请证据保全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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