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睁眼,我发现自己竟然重生回了大年三十这天。
嘴里陶瓷碎片带来的刺痛感和下半身的剧痛还没有消失,我摸着自己温热的脸颊,泪水从眼角大滴大滴地落下。
一大早,妈妈刚清理好抽油烟机,如视珍宝地端着那一碗散发着臭味的浓稠老油:「幸好昨天没买油!这下年夜饭的油有着落了。」
见我哭了,她一巴掌扇过来:「大年三十哭丧呢你,真晦气。」
我一个笑脸迎了上去:「对不起妈妈,我想到你大年三十还这么辛苦,太感动了。」
我妈这才恢复了平静的表情。
我指指她手里黢黑的油:「这么点油够吃吗?天赐最爱吃炸丸子了,这肯定不够。」
「我去问问村里其他人家有没有油,把他们家的都要来。」
我们村基本都会赶在大年三十凌晨打扫,这样的话,大年初一家里就是崭新干净的状态,用来迎接全新的一年。
现在凌晨,很多人家应该刚开始打扫。
我端起我家最大的铁盆,从村口开始挨家挨户敲门,把别人家抽油烟机的废油通通要了过来。
村里人听到我是来讨油的,纷纷表示鄙夷:「看你那副穷样子,抽油烟机里的油都要吃。」
深褐色的老油倒了满满一盆,80 斤不到的我险些端不动,好不容易捧着回到家。
妈妈看到这满满一铁盆油,许久没有绽放过笑容的脸上放了晴:「这么多油,够咱家吃好几个月了。」
她收拾着厨房,又从橱柜的角落里掏出一周前亲戚送的土猪肉。
冬天为了省电,我家都是不开冰箱的。
「这好东西一直没舍得吃,今天大年三十给你弟弟加个餐,做炸丸子。」
我麻利地把那土猪肉接过来。
虽然南方冬天不算热,但是在外面放了一周,那块肉已经发出不妙的臭味,呈现猪肝一样的深红色。
我在案板上轻快地剁着肉,黏腻的质感和腥臭的味道让我感觉很安心。
晚上 6 点,一大桌丰盛的年夜饭就做好了。
就着半盆油,我妈做了整整 8 道菜。
我们这边口味重,我妈炒菜和烧菜都加了不少辣椒和酱料,闻起来完全没有陈年老油的臭味,只有饭菜的香味。
在张天赐第一个夹肉之后,我也被允许夹菜了。
我给张天赐夹了好几个炸丸子:「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炸丸子,用的都是土猪肉,贵着呢。」
「你是咱家的希望,多吃点。」
妈妈点点头表示赞许。
他们对着一桌饭菜大快朵颐。
而我一块菜和肉都没吃,抱着馒头和泡菜狂炫。
张天赐见我吃泡菜,还发出鄙夷的笑声:「这赔钱货,有好东西不吃,就知道吃泡菜。」
我在家本就是边缘人物,父母压根不在意我吃了多少,他们只在意张天赐吃饱没有。
张天赐满嘴冒油,1 米 7,180 斤的他跟个小猪仔一样,肥肥胖胖的吃得很香。
炸丸子盘底的那层厚厚的抽油烟机废油,还被他用来蘸馒头吃,盘子光亮得紧,看起来都不用洗了。
爸爸妈妈也不停地往嘴里塞着肉和菜,他们整个头直接埋进盘子里,一边吃一边夸:「乖儿子真会吃,一点油都不浪费。」
一桌八个菜,不一会儿就被他们一扫而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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