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点心铺子开起了分店,手里有了存钱,我便想做点别的买卖。
例如倒卖货物,听说湖州的布料比京城便宜许多,于是我打算乘船去湖州进货。
码头,我看到了帮人卸货的宋玉,搬搬扛扛,没有时间歇息。
旁的汉子都脱了上衣,汗流浃背。
他却不脱,还是那一身补丁布衣,闷声干活。
我知他为什么不脱。
他身上的伤太骇人,怕主家不要他干活。
那就挣不到银钱。
他好像很缺钱,我想给他钱。
可我却不忍如此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他面前。
什么世道,护国大将军卸任,过得还不如奴婢。
他曾流过的血,他曾卖过的命。
他也曾杀人如麻。
如果这是错,那也不应当将报应全部落在他一人身上。
一朝君王,二代名将。
杀人如麻的将军没了他还会有别人,他不杀人,君王就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,逼他杀人。
报应,君王理应有份。
嬷嬷说,将军最不忍见的,便是那离离白草间弱嬬的尸骨。
嬷嬷说,将军不娶妻,是希望有朝一日,不给皇帝拿刀架在他妻儿脖子上的机会。
将军若有妻儿,那便是留在京城的人质。
我走了,我第一次坐船,晕船,又吐又哭。
我知道我在哭宋玉。
一个月后我回来了,晒黑了,特意穿了一身破旧的衣裳出现在码头上,却没有看见宋玉。
我以为很难再遇见他了。
第二天却在街头看到他,那身衣裳又多了补丁,针脚却不怎么好。
他跪在街头,卖身葬子。
却没人要他。
才一个月,他已经瘦得差点让我认不出了。
他在地上写着,不要钱,只要一副小棺材,和一块坟地。
我没忍住,豆大的眼泪滴落在他的字上。
他抬头看我,眼神落寞。
问,你愿意买我吗?
我说不用,我帮你。
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孩子。
他摇头,说,我什么都能做,不会的可以学。
我说,好,你先起来。
他的儿子被草席包裹着,放在旁边。
我走在前面,他抱着孩子,走在后面。
我去定制棺材,去买坟地。
他都跟着。
我带他回家,他也跟着,叫我主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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