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这个疑问，许佳颜很快就给出了答案。

她当众宣布，她上任第一件事，便是要代表资方进行组织架构调整。

「从前公司是个初创团队，顾总又是个重感情的人，在选拔用人上难免存在论资排辈现象。

「个别人能力不足，只因为加入公司早，便占据高位，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，不思进取。这种现象，在我这里坚决不允许发生。」

许佳颜这话，就差明着点我名了。

一时间，几乎所有人都望向我。

六年前，我进公司的时候，公司加上顾淮，也只有 6 个人。

现在公司发展到 200 人的规模。

我也从当初一个办公室打杂的，一路升职成副总。

但我这个副总怎么来的，没有人比顾淮更清楚。

顾淮书生意气，不擅长应对客户，总觉得产品好了，自然酒香不怕巷子深。

但公司刚成立那会儿，我们名不见经传，我们的产品连被客户认真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。

是我带着产品，一家一家去拜访。

客户约不上，就在公司楼下等，在停车场等，在他有可能出现的任何地方等。

客户没时间看方案，就绞尽脑汁，精益求精，力求能在三分钟内抓住他的注意力。

加班到凌晨是家常便饭，应酬喝酒喝进医院，也不是没有过。

可以说公司的成功，有我一多半的功劳。

我手头握着公司百分之八十的重要客户。

但现在许佳颜轻飘飘的一句话，便否定了我从前的所有。

我望着台上的顾淮，只感觉心脏一阵发紧。

先是瞒着我卖掉公司，又任由许佳颜在年会上大放厥词。

这明显就是一场针对我的蓄谋已久的围剿。

只是，为什么呢？

我想不通。

过去的六年，我们并肩作战，心意相通。

即使不是情侣，亦是兄弟和手足。

但现在，我却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刺了。

许佳颜还在继续：「接下来，公司会进行一轮优化调整，优化的目的是优胜劣汰，让那些尸位素餐的人让出自己的位置，能者居上。

「也请大家支持公司的决定，不要有任何顾虑，毕竟公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。公司会引入更先进的管理理念，更完备的绩效考评系统……」

束手待毙从来不是我的风格。

在许佳颜的喋喋不休中，我率先发声：「请问许总，在年会上宣布裁员，也是你更先进的管理理念的一部分吗？

「还有你口中这位尸位素餐的人是谁啊，不如说出来让大家羡慕一下，我在春淮待了六年，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幸运的人啊？」

耳边响起嗤笑声。

许佳颜的脸皮涨红。

顾淮的视线今晚第一次落到我身上。

最终，他安抚了许佳颜几句，下台走到我身边。

「唐棠，卖公司和裁员的决定都是我做的，跟佳颜无关。

「你有什么不满，可以冲我来，不要为难她。

「有什么事，我们私下沟通，你有任何疑问，我都可以回复你。」

我跟着顾淮进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。

曾经，我们在这里通宵达旦地开过会，亲密无间地畅想未来。

但现在，我们并肩站在窗前，唯余沉默。

夜幕低垂，从这里望出去，整个园区黑黢黢的。

良久，才听到顾淮开口：「唐棠，你还记得我们刚搬进这里的时候吗？

「那时候，年轻气盛，还以为我们真能去纳斯达克敲钟。」

他低低地笑了笑，恍若自嘲，「但是现在，大环境每况愈下，这一年，光是这个园区里，就倒了多少公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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