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观好几天都没再出现。
我也没工夫关心他的死活,我最近整天都泡在司农局里,研究北国进贡的小麦。
父皇说这玩意在我们这很难生长,但是要能种好,可以大大避免饥荒。
我干脆直接卷铺盖扎在了司农局。
某夜熬到很晚,裴观抱着他的铺盖出现了。
我从一堆古籍里抬起头:「你有事吗?」
「公主金安。」裴观笑容得体,「我是来应卯的,我考入了司农局。」
我:「兄弟你……」
司农局在六局中排名最末,五年前父皇才开始重视农事。
但刻板印象已然根深蒂固,在司农局当官会被笑称是乡野蛮子。
裴观一个状元,本有更好的官位等着他,他却非要来这里。
裴观把铺盖铺开,笑得懂事。
「公主不必觉得有任何压力,微臣来此处并非完全为了公主,更是为了天下百姓。」
我面露不忍,欲言又止。
裴观用白皙骨感的手抓着被褥,指尖泛红:「当然,私心里,微臣也希望能替公主分担辛苦,好让公主看到微臣的真心。」
我试图发声:「你……」
「公主。」裴观抬头看着我,胸前的领口微敞,一半锁骨精致深邃。
他的眼眸泛着水光:「微臣已然看清自己的内心。微臣心悦你,只是因为你是你,并非因为旁人。」
「我是想说,」我艰难道,「你铺盖下面有鸡粪……沃肥用的。」
裴观:「……」
或许是因为照顾病弱的母亲惯了,裴观很会照顾人。
我嫌御膳房送来的早膳油腻,他会在天微微亮的时候起来做莲子羹配桂花糕,摆在我殿门口。
我松土的时候磨得手疼,他一个男人居然给我织了一双手套,大小正好。
我偶然咳嗽一声,他便找来鱼腥草煮汤给我喝,还在里面放了糖。
最后我没伤风,他倒是真受了风寒。
咳嗽的时候眼圈和鼻尖都泛着粉红,破碎感拉满。
想起父皇说过,同情男人倒霉三辈子。
我屁滚尿流地去找父皇。
我说:「他给我做早膳了。」
父皇头也不抬:「宫里的御厨是该换了,你想要粤系、川系,还是淮南系?」
「都行。」我说,「他给我织手套了。」
父皇瞥了一眼我的手套:「是宫里的绣娘不够优秀还是朕给的绸缎不够好,你非要戴三无产品?」
「倒也没有。」我说,「他还给我煮鱼腥草汤,自己反而着凉了。」
父皇郑重其事地放下奏折,看着我:「乖囡,体虚的男人要不得,到时候不好用,懂?」
懂什么?
我不懂。
父皇轻描淡写道:「他自请去司农局,是因为知道朕重视农务,将来司农局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,不是或不完全是因为你。」
「一个男人,或一个人,他有缺点,也势必有他的优点。」他用指关节敲了敲桌案,「做朋友,你可以只看他的优点;但做伴侣,你得看他的最低点。」
我清醒了。
他有他的好,但不能因为他一时的好,忘了他干过的「好事」,否则必承其果。
只是我忍不住有点失落,失落于那些人对我的好,都是有目的的,不是真心觉得我好。
父皇招招手。
我凑过去。
他给了我满满一袋金叶子,淡淡地说:「男人或许会让你输,但钱永远不会。男人不能让你一直开心,但钱可以。」
「拿去撒着玩。」
我顿时不失落了。
失落他娘个蛋。
免责声明:本文内容转载自互联网,本文内观点不代表本站观点,如本文影响到了您的权益,请联系我们(telnote@163.com)进行删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