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宫道等了很久,才等到皇太孙的车舆路过。
驾车的小太监停住了车。
我等着车帘掀起,等着殿下像以往每次一样伸出手,拉我上马车。
可是这次,没有,我疑惑地抬起头,只能自己爬上车,却被小太监给拦住。
殿下的声音从重黄色的车帘后传来。
如玉一般温润,他说:「阿蛮,我急着出宫,还有很多事要做。」
我点点头。
从袖中拿出一份油酥饼,递过去:「我跑去城东那,买了你喜欢吃的油酥饼,殿下,你在车上快吃完吧,不然等会你母妃看到了,又要说你了。」
四周缄默一片。
殿下过了一会,才道:「阿蛮,我早已不吃油酥饼。我母妃,也已经在三年前过世了。」
宫中的人都知道。
皇太孙殿下年少遇刺,当时的阿蛮郡主为让皇太孙脱险,引开刺客,却不幸痴傻。
从此记不住事情,十件事往往要忘记九件,唯独受伤前的事情记得清楚。
不识年岁变转,不知世事更替。
我默然收回手。
「阿蛮,我最近太忙了。我会让人送你回去,等我有空了再来看你。」
仰头看舆车上晃动的穗子,我问殿下:「那你十五那日春夜游,能和我一起玩吗?」
皇太孙并未回答。
直到舆车重新上路,我都没能等到一个答案。
晚上入睡前,侍女给我擦头发,我伏在案边拿着笔,在记东西。
一册厚厚的册子,已经被我写了大半。我把今日发生的事都写了下来。
侍女夸我:「郡主的字真好看。」
我摇头晃脑,十分得意。我的字承自母亲,她夸我日后会自创一派字体,才冠天下。我突然心生茫然,我的字写得和多年前母亲还在的时候一样,没有半分长进。
自从受伤后,学不会,记不住。
当日胡人见我不似平常人,故意戏弄恐吓我,却吓得我失禁,身下滴滴答答。满殿寂静,如此清晰。
我站在原地,羞耻难堪,从未有一瞬如此清醒。
皇太孙比谁都反应得要快,解下外衣替我披上,向来和煦的殿下,却用森冷无比的目光,扫过胡人,扫过满殿官员、宫女,道:「谁胆敢传阿蛮此事,不可赦。」
胡人被逐,不许再入洛阳。
殿下动作轻柔,却不免有一丝僵硬。
等到我在宫中洗浴结束,却把自己关在门内不肯出来。皇太孙诸事压身,多月心血付之东流,却仍然花一下午的时间在门口安慰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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