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年来,他替我道过的歉,并不在少数。
虽说称长广王一句皇叔,但其实他与我们年龄相仿,不过略长几岁。
酒香浮动,漆器生光。
这位紫衣长广王抬起头来,却出人意料的秀丽,有着少年的天真感。
一笑即春花秋月失色。
长广王道:「不是戏言。」
宫宴中丝竹声如水潺潺。
人们料想,长广王会因一个傻子求嫁而生气,料想他会顺着皇太孙的台阶下,没料到,竟是这句话。
「我与阿蛮,早有婚约,只是未曾大肆张扬,不过双方父母互换信物。母妃在我幼时就和我提过。后来阿蛮父母离世前,也将阿蛮托付给我。」
长广王起身离席,跪在圣上面前。
他并非圣上直系血脉,行走间自有一番燕地气韵。他摊开手,一枚半月缺损的玉佩垂下,并不陌生。和我脖颈上日日相戴的玉佩合起来,正是一轮满月。
诸人已经明了。
「我此番来,就是为了迎娶阿蛮的。」
谁能料到,竟是这样的走向。
宴中女眷低声道:「燕地的风把他脑子吹坏了,上赶着娶傻子啊?」
又道:「这岂非正好,皇太孙不必再为那个傻子困扰了。」
窃窃私语中。
唯有皇太孙站在原地,静默许久、浑身冰冷。他突兀开口打断,道:「你与阿蛮素昧平生,岂能凭你一句空言,就要让郡主嫁你?此番婚事,莫非子虚乌有?」
长广王诧异回头,却轻轻一笑。
他朝我道:「阿蛮,过来。」
语气熟稔,分明旧识。
皇太孙蓦然抬眼看我,唯有错愕。他不知道我与长广王有旧,更不知晓,我与他有婚约。
我小心地提起裙摆,绕过案几,路过皇太孙时,看见他放在袖中的手在轻微颤抖。我低着头,避过他的眼神。最后在长广王的身旁一同在圣上面前跪伏拜下。
未曾侧首,未曾回头。
长广王道:「殿下有所不知,我与阿蛮虽然见的不多,但早有约定,等她十七,我来接她。」
其实阿蛮不记得长广王是谁了。
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和他有约定。
只知道我每日记事的册子上,有一句话被朱笔描红,被写在第一页,每日写册子记事的时候都能看见。
——有朝一日,若长广王前来求娶,和他走。长广王,穿紫衣,别看错啦。
那是我十五岁时写的。
若他有朝一日,真来求娶,那就是阿蛮该走的时候啦。
圣上酒意正酣,看得糊涂又高兴,既然早有父母之命,又兼之情投意合,长广王还不嫌弃未婚妻子痴傻,此乃真情可贵。
普天之下谁能阻拦一桩天定良缘。
殿中丝竹正值收场,却不知哪位乐师铮然一声划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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