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扇年久失修的雕花木门被踹开,挂在两边摇摇欲坠。
坏了好,正愁找不到机会把它修一修。
此时我那名义上的二弟吊儿郎当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穗子,轻笑一声,「我还以为你哪儿来的钱吃好的,原来是得了我阿姐的便宜。」
「你才便宜!」鲛人脱口而出。
容玉微微眯眼,「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?」
鲛人翻了个大白眼,把脸转到一边。
容玉嗤笑一声看向我,「该不会以为她一个毫无地位的外室女能护住你吧?」
「你误会了,我可没指望她。」
鲛人巴不得远离我,一听容玉接下来说要送他离开,忙不迭点点头,「赶紧,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。」
容玉笑得开怀,他问我:「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?」
我望了眼外面的天色,厨房那边应该快送饭来了。
「别打扰我吃饭。」
容玉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,「你再说一遍。」
「别打扰我吃饭。」
再说一遍也还是这句。
他该不会是想我求他把鲛人留下吧?
求他有用的话,我就不会被欺负那么多次了。
容玉沉下脸,死死盯着我。
我不以为意,心里只有今晚的两荤一素一汤。
很快,有人拎着食盒走进院子。
容玉命人拦下,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:「你就这么想吃饭是吗?打开,给她倒地上,看她有多想吃。」
这样的凌辱,容玉做过很多次。
小时候没钱,怕饿死,只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把那些食物给吃掉。
现在,我只是心疼那些吃的。
容玉见我久久没有动作,气得连说了三个「很好」,然后命人摁住我,强逼我去吃地上的东西。
我轻而易举就挣脱了开。
容玉先是错愕,随后气笑,「有钱了,骨头硬了!鲛人我给你留着,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能硬成什么样!」
「诶!别把我留下啊!」
鲛人追上去,又被容玉的下人撵了回来。
我俩四目相对,鲛人尴尬地咳嗽一声,「那什么、」
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。」我接下后半句。
鲛人愣了愣,浅蓝色的眼睛里透露出清澈的愚蠢,「你前面还说我不是人。」
「鲛人也算半个人吧。」
我转身拿来笤帚,准备把地上给清理干净,突然想起一件事,抬头问鲛人:「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。」
「镜沧。」
「清澈明亮,广阔无垠。」我情不自禁道出八个字。
镜沧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,「父母取名字的时候,确实是这么想的。」
「他们很爱你。」
我低头开始清理地面。
「那你呢?是因为出生在秋天,所以叫阿秋吗?」镜沧好奇地追问。
恰好这时一阵风吹来,让我没忍住打了个喷嚏。
我揉揉鼻子,「阿秋就是这么来的。」
镜沧呆住,不敢相信会有人给自己孩子取这么随意的名字。
几息过后,镜沧回神叹了口气,「看来你在这个家是真的很不受待见。」
「我没有家。」
有爹娘疼爱的地方才是家。
我什么都没有,不过是个借住的。
很小我就明白了这个道理,所以我发誓一定要攒够钱离开安国公府。
现在镜沧给的珍珠,已经足够了。
等他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,就可以离开了。
「镜沧,等我们离、」
「你饿不饿?」
镜沧一脸认真地问道。
正好肚子这时候叫了两声,我摁了摁,「还好,不是特别饿。」
「等我!」
镜沧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院子。
我站在原地,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。
应该不会一去不回吧……
其实一去不回也没事,反正等出了安国公府,我和镜沧还是要分道扬镳的。
扫完地,我回房间摸出之前放在枕头底下的馒头咬了一大口。
虽然又冷又硬,但是顶饿。
好不容易咽下去半口,门忽然被敲得砰砰作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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