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肢。
血人。
毒蛇。
火柱。
哀嚎。
眼泪。
一切的一切,铸就了这「好地方」。
皇帝牵着我的手,像展示自己的江山:「前边失了右腿的,便是南边蛮夷的探子。朕叫人为他止过血,灌下人参灵芝吊着。瞧这模样,撑过夏天没问题。」
「那西域的美人,在寿宴上妄图行刺。她通晓房术,是个妙人。这里的刑官累了,便会找她逗乐。可惜嘴不能用,否则若是咬舌自尽,就可惜了。」
「太傅的小儿子,太傅不懂事,以为朕还是幼童,想教朕做事。朕便教他儿子好好做人。瞧,他现在可是个好恭桶。他就省事多了,有太傅在,他不敢自尽。」
皇帝一边说着,一边观察我的神色。
我露出忧心的神色,他变了脸,刚要质问,却听我担忧道:「太傅手下门生众多,皇上这样做,平日会被他烦吗?」
皇帝的表情很精彩。
杀意、探究、审视、狂喜、雀跃。
忽地,他搂住我,在我唇边印下一个吻。
「炤华,你不怕吗?」他问我。
我眨了眨眼,仍旧是乖顺的模样。偏头思索片刻,我才摇头:「皇上这样做,定是因为他们都是歹人。歹人合该下地狱,皇上九五之尊,将地狱建在宫中又有何妨?」
皇帝更高兴了。
我想他应该带不少人来过,除了皇姐,也许还有别的妃子。
他知道故作镇定的人是什么表情,于是见我满脸懵懂坦然,更觉欢喜。
他搂住我,拐入刑房的偏厅——他比我还像怪物,他在刑房中设了休息的偏厅。听着外头的哀嚎与求饶,他兴致更高。
真可惜。
若一开始被送来和亲的就是我,皇帝与我便是天作之合。
但被送来的是皇姐,我与皇帝便有不共戴天之仇!
我仰躺在榻上配合着皇帝,盯着屋顶笑了。
——皇姐,就像他以他人为刀,侮辱你、杀了你那样。
他快要变成我的刀了。
快了。
10
自那日之后,皇帝来我这来得更勤了。
多数时候,他会牵着我去刑房,那地方叫他兴致盎然。
可皇帝终究是皇帝,后宫妃子众多,他得兼顾。
于是,当荣贵妃的贴身宫女急匆匆赶来,说荣贵妃头疼至极、神思昏乱的时候,皇帝面上只闪过些微不耐,便起身离开了。
我面无表情地爬起来,提上衣裳,来到偏房我自己收拾出来的小药房。
浸在药香中,我想起幼时。
我应是先天不足,理解不了他人的爱恨与悲欢。
其他人畏惧我的时候,我只觉得不解与愤怒。
只有皇姐说她爱我,要我好好的。
我欣喜得不得了,转而又忽觉恐慌——皇姐是要嫁人的,她会爱别人胜过爱妹妹。
所以我翻医书、弄草药,指甲缝里总有药渣。
皇姐也不恼,笑着逗我:「炤华想做医士?」
我摇摇头:「我在做会让皇姐永远喜欢我的药。」
那年我才七岁,皇姐笑我:「这世上可没有那种药。」
见我泪眼婆娑,她又很快抱住我:「可皇姐不吃那种药,也会永远喜欢炤华。」
「娘娘在做什么?」伺候在一旁的宫娥好奇地问我。
我头也不抬,小心翼翼地过滤药渣:「闲来无事,随便玩玩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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