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奶奶终究没能等到爸妈。
在车站坐到后半夜的时候,爸爸的朋友来找了奶奶。他说爸爸给他打了电话,说他们人在首都落脚,只待一周,等事情交接完了又会出发,没必要回趟老家。
他们让我们不用等了。
我怔怔地听着这个消息,头脑昏昏沉沉的,只觉得他们确实会这样做。
只是心中对他们多了一份鄙夷。
我想,奶奶年纪大了,连我都知道孝顺她,他们却让自己父母的期待一次次落空。
或许他们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美好,或许……他们连我都不如。
回去之后,我发了一场高烧。
在我生病的期间,我从来探望我的叔叔那里打听到了他们这次回国的缘由。
他们一直在的战地彻底被炮火毁灭,那些袭击来得太突然,记者们撤走慢了一步,许多人负伤。
我爸妈更是为了在第一时间记录炮火下的城市,强行拖延到了最后。
他们两人最好的朋友——那名跟随着他们出生入死的摄影师,也因此丧命。
他们背负着友人的性命和期望,因此更不愿意停下脚步。
在回国休整后,又很快整装前往战火第一线。
似是为了表达愧疚,他们托人给我和奶奶各自买了新手机。
还主动给我打了电话来。
只是我们之间确实陌生,电话打通客套了几句便再没了语言。
挂断前,爸爸让我努力学习,说爸妈都在前方等着我。
可我的注意力却都在他们话筒里传来的小女孩那声清脆的:「爸爸!」
是的,他们收养了同事的女儿。
那个比我小五个月的姑娘,非常可怜。
她叫苏遥,很小的时候,妈妈就去世了,现在又失去了爸爸。
我父母将她接走,
战争残酷又危险,他们却将苏遥带在了身边。
后来,或许是实在心疼苏遥。
为了确保苏遥能够幸福安全地长大,他们回了国,不再当记者,而是各自找了份体制内的工作,在市里定居下来。
他们用这些年攒下的所有积蓄供养妹妹,给她最好的教育和家庭氛围。
从头到尾,都没有人再想起来被遗忘在乡下的母亲和女儿。
慢慢地,我心中关于父母的那些美好猜想开始消散。
我不再憧憬着他们的爱,曾经被我放在心中首位的新闻专业被我从计划中消去。
奶奶见状,也常宽慰我。
她说:「不管怎样,奶奶永远喜欢宝宝,所以宝宝要好好对自己,宝宝爱自己,奶奶才开心。」
我在学习上越发刻苦,想早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奶奶过上好的生活。
可天不遂人愿。
高二那年,奶奶出门买菜时,踩中了门口的水洼,摔了一跤。
她谁也没告诉,照常一个人生活,甚至还在电话里承诺,等我放月假回去后,给我做最喜欢的红烧排骨吃。
可是还没有等到放月假,我就见到了回乡处理奶奶丧事的父母。
他们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,身后还跟着一个小麦色肤色的女孩。
一见到我,她便冷哼一声,别过了头。
她真的很自信张扬,喜怒全写在脸上。
倒是我的父母,那对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女站在我的面前。
我们相对无言,氛围陌生又尴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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