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洵爱我,或许比我爱他更甚,我从不怀疑这一点。
如果不是连多活一天都嫌痛苦,他又怎么会在我生日当天跳海自杀?
我在葬礼前去拜访过楼洵的主治医师。
当时医生告诉我:
「从我过往与楼先生的谈话中来看,你于他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人,贺先生。你是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。」
「但他走到这一步,这份联系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活下去。」
「所以即便是想着你,他也不愿意留下来。」
那一刻我在想,是不是我出现得太晚了,要是能再早一些就好了。
能再早一些遇到他就好了,我一定会对楼洵很好很好。
他是个孤儿,无父无母,没有关系。
我会成为他的家人,我来爱他。
太迟了……
六点整的闹钟准时响起。
我浑身冷汗地撑着床沿坐起身,缓了口气,又颤抖着手去摸索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。
幸好。
今年是二〇一三年。
我迅速收拾停当,由家里的司机开车送去了学校。
到校的第一件事情,就是去申请转班。
我家给学校捐过两栋楼,转个班而已,小事一桩。
当天上午第二节课,我就随便拿上两本书,去了楼洵所在的班级报道。
楼洵坐在教室最后一排,靠着窗的位置。
他看见我,黑沉漂亮的眸底明显闪过一丝诧异。
我则站在讲台上,弯着眼睛冲他笑了笑。
楼洵握笔的手一顿,很快又埋下头继续写题,不再看我。
年级主任环视全班,接着朝我道:「贺遇同学,你就坐第四排的位置吧,视野好,也不至于离黑板太近。」
第四排的位置上明明都有人。
年级主任这是打算随机挑选一个倒霉同学,来给我这个「关系户」腾位置。
我笑了笑,摇头:「不用。」
又对着楼洵的方向点了点下巴,「最后一排,那位同学的旁边不是还空着吗?」
「我坐那儿就行。」
主任颔首微笑,抢先一步走下去替我收拾座位。
我抱着书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。
刚一落座,就听见前边儿有人嗤笑了一声,
「我说少爷,怎么想不开要往那儿坐啊,你猜这座位为什么一直空着?」
「大家都嫌那儿晦气呗。」
我抬眸看过去,说话那人瞧着挺眼熟。
是昨天在巷子里被我收拾过的混混之一。
原来,他还是楼洵的同班同学啊。
主任也不是死的,立刻敏锐地瞪他一眼,厉声斥责:「胡说八道什么呢?继续自习!还有没有点做学生的样子!」
那人像是很不服气,跟主任反唇相讥:「我说错什么了?楼洵就是个灾星,学校里没人愿意和他待在一起。他就是命里带灾,克死了自己爹妈,所以才会变成一个孤儿。」
「听说他亲妈当年死之前是在红灯区接客的,比狐狸精还能勾引人,不然怎么能把楼洵生得这么好看?」
「他养父母不也不喜欢他?每天非打即骂的,都是报应!」
话越说越难听。
主任威严扫地,火冒三丈,回头冲我赔了个笑,揪着那人的领子去了教室外面。
我没作声,侧眸去看楼洵的反应。
他没什么反应。
从头到尾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,平静地在数学题的几何图形上做了条辅助线。
不一样。
太不一样了。
我认识的楼洵,谁敢给他脸色看,他就敢当场掀桌跟人干仗。
这会儿被人这么出言讥讽,他却连一句话也不回。
这要搁上辈子刚认识他的时候见到这种情况,我怎么着也应该语带不屑地嗤笑一声,嘲笑他怎么这么没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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