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滚!”
隔着前世今生,向榆声嘶力竭,眼底全是恨意。
“向榆,你!你别后悔!”
“这可是你说的!”
见程子黔还想撂狠话,向榆手里的扫把脱手,狠狠的朝着他丢了过去。
程子黔狼狈逃窜,离开院子之后,对着地面“呸”了一声。
等向榆推着自行车到院子来,映入眼帘的是一脸冷漠的宋怀时,以及泪眼婆娑的小安安。
向榆的心瞬间揪了起来。
“怀时。”
宋怀时的脸色铁青,一双瞳仁紧缩着,唇瓣抿如刀削,浑身裹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低气压。
他冷笑了声,“原来你连下家儿都找好了。”
“什么时候办离婚?”
如果说向榆临走之前,宋怀时的眼底还有一丝温情,那么现在潭底全是冰碴子。
向榆宛如被宋怀时判了无期徒刑,无措的站在原地,仰望着台阶上的宋怀时,漂亮的瞳仁里坚定又倔强“……我不离婚。”
小安安小心的拽了下宋怀时的袖子:“爸爸,太好了,妈妈不离开咱们了!”
宋怀时的声音宛如从地狱中发出,话是对安安说的,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向榆,他唇角微勾,冷意横生,“安安,从现在开始,你没有妈妈了。”
小安安“哇”的一声就哭了出来。
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小安安的脸颊流了下来,他眼巴巴的看着向榆,尽管满眼是对母爱的渴望,却没有反驳宋怀时的话。
向榆心如刀绞。
她从车筐里拿出了北冰洋,小心翼翼的讨好着儿子。
“安安,别哭,妈妈不会不要你的。”
“看,这是妈妈给你买的汽水,你不要听那个坏叔叔的话,他都是骗着你玩的,妈妈不会和爸爸离……啪!”
向榆的心仿佛随着那个瓶子碎成了无数片。
好容易重生一世,她费尽心思追回了那封信,却还是和宋怀时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吗?
她的眼眶不由得一酸。
宋怀时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向榆,吐出了一个冰冷的字眼。
“滚!”
向榆怔住,大脑一片空白。
认识宋怀时这么多时间,他嘘寒问暖,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,大声话都没有说过,更别提这样不假辞色。
她张了张嘴,可想到自己干的那些混账事,喉咙宛如卡了沙,一个字也说不出。
“明天九点,我们民政局见。”
宋怀时深深看了她一眼,目光中的绝望刀子一样切割着她。
他嘴角讥诮,抱起泪眼朦胧的小安安,转身进了屋子。
“嘭”的关门声,彻底隔绝了三人。
向榆看着门板,悔恨占据了高地。
她活该,这都是她应得的。
但她不服气,强忍着心酸,倔强的道:“喂,宋怀时,我知道你生气,但你生气归生气,拿着汽水糟蹋算怎么回事,那可是我给小安安买的!”
“这不是浪费嘛!”
里面没有传来宋怀时任何声音。
向榆就像霜打过似的,蔫了。
下班的时间到了,门外传来了自行车铃铛清脆的响声,下工的人们成群结队,边说边笑,声音清晰的传入向榆的耳朵。
学生们也放学了,欢快的笑声如银铃一样,却怎么也感染不了向榆。
她站了好久,直到腿脚发麻,这才想通。
就她前世做的那些混账事,纵然宋怀时宠她入骨也忍不了,想要获得他们父子的谅解,一定要付诸行动。
看着台阶上碎裂的玻璃碴子,向榆转身拿起扫把和簸箕,一点点的扫干净。
宋怀时一时半伙不想见她,她索性转身去了厨房,准备给父子俩做晚饭。
他们的院子是宋怀时外公外婆的,外公外婆去世之后,就给了宋怀时。
宋怀时的父母在城里工作,原本宋怀时该在城里结婚的,但时母不喜欢向榆,觉得她出身太低,配不上宋怀时。
为了避免婆媳矛盾,宋怀时选择和向榆住在村里。
向榆娘家是村长,家里生了好几个儿子,向榆是老小,还是个女儿,长得还玉雪可爱,自小是千娇万宠的长大。
结婚前娘家宠爱无度,结婚后宋怀时更是疼之入骨。
身为娇娇女,她自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,压根不知道怎么做饭。
但是经历了前世的磨难之后,好歹学了点简单的。
洗米下锅,择菜,洗菜,切菜,没有一会功夫,饭熟了。
香喷喷的大米饭,炒土豆,炒鸡蛋,还把刚才买的卤肉切的薄薄的,把饭菜放在托盘上,走出厨房,外面已经乌漆麻黑,一弯明月当头,银辉遍地。
怀揣着忐忑,向榆敲响了门。
“吱呀”门打开,露出宋怀时刀削斧凿的一张脸。
其实宋怀时生的很好看,眉眼昳丽俊美,五官精致却英气十足,眉眼和轮廓属于越看越耐看的那种。
可惜前世的向榆没品出他的好,更喜欢程子黔那样的糙汉,始终避他如蛇蝎,从结婚到离婚,都没让宋怀时碰一下。
向榆僵硬的扯了扯唇瓣。
宋怀时见到她眉心拧成一个“川”字,“你怎么还没走?”
“我为什么要走?”她努力忽略他周身的冰冷,小心翼翼的瞅他一眼。
“你不会气饱了,不打算吃饭了吧,我知道你生气,但再怎么生气,也不该和身体过不去。”
宋怀时见到托盘上的饭菜,眼底的诧异很快被冰冷替代。
眼看宋怀时又要关上门,向榆长睫一眨,委屈巴巴的说:“怀时,就算你不要我了,想和我离婚,总得让我看看儿子?”
“你眼里还有这个儿子?”
宋怀时讥诮着。
向榆脸色一白,被怼的一噎。
不错,前世的她满心满脑都是程子黔,对小安安根本没有半点怜惜。
她恨宋怀时夺走了她的清白,怀上了小安安之后,将对宋怀时的恨带到了小安安的身上,加上生小安安的时候是难产,差点让她死掉。
所以小安安出生之后,她既不奶孩子,更不带孩子。
是宋怀时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小安安拉扯大。
小安安现在三岁了,却对她这个妈妈又惧怕又渴慕。
每次小安安靠近,都会被呵斥,久而久之,小安安和她就不亲了。
和宋怀时离婚后,安安更是不认她这个妈妈,路上碰到也冷漠的如同陌生人。
想到这些,向榆的眼眶一红,她咬着唇,小声的道,
“你怎么知道没有,宋怀时,就算你不要我,也得给我看儿子吧?”
她小心的揪着宋怀时的袖子,撒娇一样晃了晃,央求的声音又细又弱,耳根都憋红了。
“怀时,我知道错了,你给我个机会改过自新吧,我以后和你好好过日子。”
她乱下身段,甚至还试着对他撒娇,放在平时,宋怀时的心一定会软的一塌糊涂。
可此时的宋怀时侧脸冷硬如刀削,“向榆,太迟了。”
袖子一寸寸从向榆指尖滑落,门板无情的在向榆面前阖上。
向榆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撕扯,疼的几乎无法呼吸。
“宋怀时!我不会离婚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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