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婉手上动作一顿,抬眸望向他,不,她怕死。“鸩酒是皇上赐的,臣妾只是厌倦了。”
厌倦清冷的寝宫,厌倦面对他漠然的眼神,如今已是万念俱灭,便是死,也无妨了。
说罢,孟婉未有犹豫将酒饮入口中,苦涩至极,不过片刻,胸口沉痛起来,她柳眉轻蹙,唇角溢出黑红的血。
“娘娘!”阿灵扑通跪下,哭红了眼。
楚修眸色掠过一丝慌张,孟婉却心如死灰般望着他,直到双目合上,无力垂下的纤手中酒杯落地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这一次,她没有求他
楚修微怔片刻,缓步上前仓惶地将楠木轮椅上的人儿拥入怀,不知怎的,他心间似空了什么。
一声低吼入了耳,她意识消散而去,陷入无尽黑暗中。
一时间,太监宫女门慌张地往太医院赶去。
阳春三月,鸟啼声声脆耳。
在前往临城的官道上,一辆马车徐徐行来,车前车后有四名护卫随行。
城门下的禁卫远远便瞧见了车上刻着孟侯府的徽记,纷纷让开长道,将马车迎了进城。
车内,锦锻坐垫的软榻上,一粉衣女童抱着软枕睡得正香,婴儿肥的精致脸颊抵在软枕上,挤得粉嫩的小嘴不知觉地嘟起,眉头紧皱着,小小的身子随着马车晃悠。
一旁坐着的正是温雅华贵的孟侯夫人宋氏,她眉目似画,女童与之几分相似。
宋氏推开车窗,外面街道上正喧闹非凡,她面上带着喜色。
探手去摇了下婉婉的肩,将小身子揽进怀中,轻声唤:“婉婉该醒来了,我门到临城了。”
轻唤声将孟婉从睡梦中醒来,她抬起小手儿揉揉眼眸,睁开了惺忪的圆眸子,懵懂地望了下车框外的景色。
随后便将小脑袋埋进了宋氏的怀里,一言不发,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开心。
宋氏无奈笑着,只当她是闹着睡醒来的小脾气,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,轻声道:“一会就可以见到爹爹了。”
孟婉靠着宋氏的肩头上,水润润的眸子微闪,将手掌展开,又小又短的手指,回想着往昔。
谁曾料想,就在几天前,本将死的她回到了五岁那年,在她还没认识楚修之前。
孟婉抿了下唇,收回小手,因为自小体弱多病,又是早产,身子长得娇小瘦弱,易染病。
临城繁华富饶,这一年父亲决定请旨定居临城,将身在苏州的母女二人接到临城来,说的是借着公务之便,也好为小孟婉养身子。
再活一世的孟婉清楚,父亲并非是为了她,而是要娶许国公之女为二房,来到临城父亲便与娘亲提了此事。
因宋氏为生下婉婉坏了身子,无法再育,无可奈何下便容了孟候爷娶二房,但还是为此病了一场。
不过一个月父亲就将二房娶过门,后来嫁来的二夫人为孟候爷生下一子。
宋氏名为宋芷儿,出身苏州商贾之家,自然比不过二夫人,自此宋氏与婉婉便在府里颇受冷待,二夫人许氏是个骄纵的主,明里暗里刁难宋氏,宋氏性子软柔,样样不与之计较,也样样被欺辱。
而孟婉的性子随了宋氏,步入临城,她深知纪王府的世子楚修是个大恶人,可偏偏前世欢喜极了他,受他欺负不说,遭一世的冷待,死也死于他。
想到这些,她又如何高兴得起来,反而越发愁容着小脸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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