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虚此行
6
十一月冬,雪花纷飞。
自从那日母亲与古丞相在殿内大吵一架后,朝堂局势就变得僵持不下。
大家都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做好了万全准备,站队的站队,隐退的隐退。
保皇派,拥古派。
本不该出现在上京的六个字,在民间传播的众人皆知。
连不谙世事的孩童,都能嬉皮笑脸指着小传画像里的我说上两句。
「这个姐姐生得好看,我支持太女姐姐继承大洛!」
「不过生得好看又有何用,爹爹说男人才能挑大梁……」
身旁卖炊饼的老媪听见自家小儿胡言乱语。
连忙捂住他的嘴,朝端坐在马车内的我致歉。
「哎哟,大人有怪莫怪,他年岁还小,瞎咧咧的话您可千万别放到朝堂之上说啊!」
「来,我给大人多加两勺酱,大人吃好喝好啊!」
跟在身旁的老嬷嬷黑着脸接过饼子。
一脸愧疚掀开帘子上车,冲我致歉。
「太女,这些百姓胡言乱语,您莫要放在心上啊!」
我眸光凛了凛,侧首让暗卫去追踪这些坊间传闻从何而来。
并非是小肚鸡肠要追究此事。
而是民间这类沸沸扬扬,男子才能挑大梁的风声是谁在恶意传播,必须得查清楚。
冰冻三尺,并非一日之寒。
这类看似不起眼的言论,经过他人大肆宣扬,迟早会在人们刻下埋下根深蒂固的印记。
到时候再想拨乱反正就什么都迟了。
母亲派给我的暗卫果然好用,我的马车才刚到刑部大牢前。
散播谣言的一群闲散人士便都给暗卫抓了回来。
他们有的是手举折扇的翩翩公子哥,有的是游街穿巷讨食为生的闲散乞儿。
不过半个时辰,这里林林总总就有十几余人。
惊得前来问好的刑部官员都长大了嘴巴。
「太女这是……?」
「先将这些人都带下去吧,一会我来审问。」
顾修一边沉稳地吩咐着下属做事,一边快步迎到我身侧来牵住我的手。
为了兑现他的誓言,这段日子顾修都很努力的在往上爬。
好好的从三品驸马爷不做,偏要求母亲赐他一个刑部郎中之职。
在外人眼里看来,这是明降暗升,虚职变实职。
可只有我才知道,以顾修的学问见识,从五品根本就是小看了他。
毕竟他满腹经纶,考取功名。
可不是为了让我看上,点成驸马爷闲散一生的而来的。
只不过六部之中,他竟是选了刑部这种苦差事,倒是有些出乎意料。
我原以为要整治古家,直接从吏部、兵部这种地方下手更好。
可今天,顾修以雷霆手段揪出这群人的背后主使,将其捉拿归案的速度。
算是让我大开眼界,也终于晓得他选择刑部的含义。
与其在官场上跟老狐狸们你来我往,倒不如从小人物上下手。
只要他们在眼皮底下犯了事,便能正大光明抓其审问,以此推敲揪出幕后黑手。
7
经刑部之手递交上去的罪状书。
让古丞相一派收敛了些许,也让我跟母亲有了片刻的休息时间。
这段时日我一直游走在民间,顺着前世记忆搜寻古丞相意图谋反的证据。
虽然过程中有所阻碍,但结果也不算太差。
至少古丞相到现在还以为,我还是原来那个草包。
所谓惩处漪奴,也只是因为我要给新中意上的驸马爷做戏看。
这不,人才刚在我眼前消失了会。
得了新指示的漪奴,便再次抱着他那把破琴出现在我寝宫内。
盼着我跟驸马琴瑟和鸣的老嬷嬷一见到他,就立马怒发冲冠。
「好啊你!上次没打够是不是?还敢出现在太女面前?」
「来人!把他给我带下去,这次直接将他腿打折咯!」
面对老嬷嬷的警告,这回的漪奴明显不像之前那般慌乱。
他悠然自得靠在窗边,从衣襟内掏出一物嚣张地摇晃着。
「嬷嬷可要想好了,或许多日不见,太女殿下想留奴在此说说话呢?」
在空中乱飘的物件,正是我用拙略女红给顾修亲手绣的小荷包。
他珍视如宝,日日紧揣在怀中,连拿出来用都不舍得。
此时落在漪奴手中,不就是明晃晃告知这里头有猫腻吗?
我挑了挑眉,抬手屏退下人,只留漪奴一人于殿内。
见我识趣,漪奴也敛了先前肆意妄为的神色。
摆出前世我最喜欢的那副小可怜模样。
哼哼唧唧凑到我跟前诉苦。
「太女是不是不喜漪奴了?」
「那日漪奴真不是故意去叨扰您跟驸马爷的,漪奴只是,只是太记挂太女了。」
眼瞅着这人的手臂就快要缠上我腰间了。
我连忙转身后退。
「有话说话,别动手动脚。」
漪奴顿了下,怀抱的琴弦都被他硬生生掐断了几根。
表情却没有丝毫起伏,依旧是那副妖娆俊逸的模样。
「太女如此心悦驸马爷,可曾想过他会背着你在外头寻别的女人欢好?」
「顾修的青梅竹马,古家二女古流萤,他可曾对你提过此人?」
8
怎么没有提过?
上一世,顾修就曾亲自跪在我面前立誓。
可那时候的我,却如看蝼蚁那般轻视他。
不但不愿相信自己的夫君。
反倒嗤笑他毫无廉耻,只知道攀附女人换取名利。
照漪奴的说法,他离开我太女殿的这段时日。
是去了古家当教习先生,所以才会得知这些个内情。
古流萤热爱音律,喜作诗赋词,幼时就被誉为大洛名殊。
更与大学士家的顾大公子从小结识。
被美谈为京中最令人羡煞的青梅竹马。
人人都以为,顾郎君考取状元郎后便会上门迎娶古流萤。
可没想到期间,却被我这骄纵纨绔的太女横插了一脚。
而今日,休沐日不在殿中陪伴妻子,谎称要出城查案的顾修。
便是抛下我这位尊贵的太女殿下,去了庄子与念念不忘的古二小姐私下会见。
而这个贴身荷包又为何会出现在漪奴手中?
那自然是因为,顾修在翻云覆雨之时不小心遗落,被他这个路过的门客捡了去。
听完这一切,我抱臂笑看漪奴。
「为了让我回心转意,漪奴你可是费尽心思啊?」
「且不说我家顾郎人品如何,就冲你今天在此挑拨离间的架势。」
「本宫也不可能再多看你一眼。」
漪奴一步步逼近,将我禁锢在桌凳之间。
很是不甘地咬牙切齿,眼眶里都泛着雾气。
「太女殿下!你就这么相信顾修不会背叛你?」
「以顾修的性子,他根本就不会看上你!他就是在利用你推顾家上位!」
狗急跳墙,见谁都咬。
我懒得与漪奴争论,偏头用力一把推开他。
转身冲屋内打了个响指,漫不经心地唤道。
「顾修,我累了,出来抱我回屋吧。」
吱呀一声,顾修从门后闪身而出。
他快速走到我面前,隔开漪奴那愤然的视线。
用下巴在我头顶蹭了蹭,温朗一笑。
「晏晏乖,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。」
我伸出胳膊环住他,乖巧地点点头。
期间还不忘冲气急败坏,却被暗卫压在地上摩擦的漪奴翻了个白眼。
「本宫的女红你也想仿?造个四不像糊弄谁呢!」
9
漪奴本就是个没骨气的。
对于顾修的严刑拷打,他根本就受不住。
更别说,顾修下手根本就没留情,动手就往死里去用刑。
离开暗室的驸马爷,周身萦绕着全是戾气与怒意。
我拖着腮帮子歪头看他。
明明是那么个温润郎君,却总在不经意间表现出骇人的一面。
看来是我想差了。
前世敢于奋身火海救我的顾修,又会是乖巧温顺的羊羔呢?
他,本就并非池中物。
漪奴的倒戈跟我的绝情,打了古丞相一个措手不及。
一世英名的他,根本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朝堂上。
以大不敬的缘由被女皇跟保皇派架在火上下不来台。
明明恨得要死,还要装出一副良善模样的古丞相向我行礼。
「太女,臣一家冤枉啊,流萤她何来的胆子觊觎驸马爷?」
「臣恳请太女查明真相,换臣一个公道!」
看着古丞相因为年迈而颤颤巍巍的身姿。
我心中生不起半点怜悯之心。
毕竟那个在城外着一身戎装,领数千反叛军包围主城。
叫嚣「识相点打开城门,我还可饶你洛家不死!」的古丞相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。
曾经我被漪奴引到御书房,在不知不觉中昏迷。
最后被一把火烧死的场面,可都拜眼前之人所赐。
想到坚韧一生的母亲在火海外被人阻拦,只能流着泪看我死去。
想到尽忠尽责的嬷嬷,被烧至容颜尽毁却坚持着想要将我救出。
想到不知被我冷眼相对多少次,还义无反顾打算同我共生死的顾修……
此时此刻坐在上首的我,冷静的可怕。
重生一世不过是抢占先机。
一步错,步步错。
打算用鸡毛蒜皮的罪名,就想将谋划许久的古丞相压制住可谓异想天开。
沉默好半晌,我观察着面色不辨喜怒的古丞相,破天荒地笑了。
「丞相说得对,且不论事情对错,本宫身为太女也该明辨是非才是。」
「既然丞相口口声声冤枉,那本宫就亲自携驸马到丞相家中小歇几日查明真相可好?」
天下都是姓洛的,我不过想到官员家住上几日。
这点小事情,根本轮不到古丞相说一句不好。
说时迟那时快,还不等宫外报信的人收到消息。
我跟顾修已然带着大包小包,豪迈不羁来到丞相府门前。
而古丞相养在院子里那一窝能人异士,也自然被我带来的暗卫们堵了个水泄不通。
偌大丞相府以保护太女安危为由,名正言顺被围成铁狱铜笼。
别说苍蝇了,就连此地空气的流通都由我说了算。
导致向来伪装得体大方的古丞相脸都气绿了三分。
10
经此一遭,再想派人调查丞相府就简单得多。
这头风声出不去,外头消息进不来。
古家人也因为日日要在院中与我作陪忙得不可开交。
心情好了,我就叫古流萤来弹弹曲。
心情不好,我就喊古丞相来议议政。
横竖我太女骄纵跋扈的形象早已深入民心。
如今做这些折磨人的事也不显得突兀。
只是苦了我的好驸马。
白日要陪我装风流纨绔,夜里还要通宵达旦轮审古家门客。
眼见他逐渐消瘦,我也是破天荒有了要亲手为驸马做羹汤的想法。
夜风呜咽,人来人往的丞相府难得清净。
我钻研着从嬷嬷那讨来的月梨饮方子,一路往膳房的方向去。
可偏偏今夜的膳房不那么消停。
两个不知打哪来的小丫头正在里头窃窃私语着什么。
「咱姑娘约驸马爷到耳房是做什么?太女可还在呢!」
「嘘!不该说的可别瞎嚷嚷,老爷可交代了此事千万得瞒住太女!」
哦?此事我还真不知。
在我眼皮底下能瞒住我的事。
除非是有人故意压着,不然根本没这个可能。
知晓耳房有事情,我倒也没了在厨房玩过家家的想法。
好戏都送到我面前了。
不看又怎么对得起古家人这低劣的离间手段呢?
屋内,烛火间或噼啪一跳,女子时而抽噎一下。
古流萤半爬在案几上,光影照映出的精致小脸已然布满了泪痕。
她或是想去攀扯顾修,又像是不敢触碰。
一双素手只堪堪停在空中。
「顾郎,你我两家百年来皆是姻亲。」
「如今你成了驸马就罢了,竟是连老祖宗留下的规矩都一并忘记了吗?」
规矩?
前世今生,我可都不知晓顾家还有什么家规。
而顾修却是像预料到了她会拿这件事出来说。
只淡淡看她,如一尊泥塑,半点表情都无。
「道不同不相为谋。」
「在家父拒绝谋反的那一日起,你们就该知晓我顾某不会再帮古家分毫。」
如此冷淡的拒绝似乎**到了古流萤的神经。
她愤然起身,猛地抓住顾修衣袖,脸色苍白。
「就洛清晏那个不学无术的太女,她能带领大洛走向什么辉煌吗?」
「边关战事吃紧她在寻欢作乐,百姓因天灾受苦她在招猫逗鸟!」
「你抿心自问,她眼中,可有半点大洛江山。」
「她心里,可曾真正把我们这些人当作她的子民!」
答案,是没有。
无论是从前,还是如今。
我终于知晓了古丞相意图谋反的真相是什么。
但他们想左了啊,我这个太女从来就不是继承大洛的正统。
11
经历过前朝的权势纷争。
母亲对继承人培养守则的第一条便是,将血缘关系抛置一旁。
想要大洛长久的走下去,光由女皇独自一言堂是不够的。
打从母亲得知自己此生只能孕育一女开始。
她就没想过将如此重的担子放在我身上。
她暗暗召集各家忠臣子弟入宫。
明面上是同我作伴读,实则是在其中挑选下一任继承人的苗子。
而古丞相家的嫡女,古流萤的大姐姐,也正是母亲培养的候选人之一。
为了防止各家因夺权互相厮杀,这个秘密母亲从未告知过他人。
唯二知晓的,只有顾修的父亲,顾大学士。
原因无他,顾大学士也不想自家儿子成为未来女皇背后的男人。
不是因为自尊心,只是希望顾修这一生能活得轻松顺遂。
我母亲也是如此,所以我跟驸马从来就只是一个幌子而已。
而这一切,古丞相都不知。
听着古流萤从对我的谩骂,逐渐演变成诋毁我的母亲。
我不再忍耐,冷笑着推门进屋,一字一句质问。
「古丞相当真就没有半点私心?」
「他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给族人洗脑,打着为大洛好的名义想要谋权篡位。」
「如若真是因为我不够好,他大可联合朝臣逼母亲将我废掉,又何必走到逼宫这一步?」
我的突然出现,让情绪崩溃的古流萤吓愣住了。
毫不掩饰的真相甩在她面前,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,让她那些愤恨消灭得无影无踪。
高尚的祖父被人揭穿,丑陋不堪的阴暗面展露而出。
纵是教养再好的天之骄女也无法接受。
她急不可耐冲上来想要撕烂我的嘴。
可我的驸马又怎会让她伤到我分毫?
身后,是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。
屋外,被撕破面具的男人伫立于庭院中。
我俯视着他,语气淡漠。
「古丞相,你现在收手,还来得及。」
已然走向崎岖的人回望着我,轻蔑一笑。
「洛清晏,你果真是洛家的好儿女。」
12
古丞相并未因得我那日的肺腑之言就将谋逆的心按下。
他反倒更加变本加厉,更加狂妄自大。
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,拜访各大家族请求联合剿灭大洛王朝。
可惜物极必反,他这样霸道嚣张的行事作风反倒不被中流砥柱们认可。
弹劾丞相的帖子一封接一封,众官员们都很想知道古丞相到底是为何如此。
而在对峙之中,古丞相却说不出来半点可令人信服的话。
什么女皇过于溺爱,太女不学无术,大洛江山甚忧。
桩桩件件,都掩盖不了他话语下隐藏的狼子野心。
一开始或许还能挑拨挑拨人心。
随着母亲一句,「朕从未将大洛江山寄予在太女身上。」
在朝堂摸打滚爬一生的大臣们也都晓得了其背后的含义。
再稍微一推敲,得知自家儿女都有可能是未来的女皇或皇帝。
大伙就更不把古丞相放在眼里了。
甚至从前投靠他的那些势力都纷纷站出来表明衷心。
三两拨千金的处理方式,让古丞相很是不忿。
他拉拢官员无望,倒是直接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。
「太女,女皇可是当众宣布了你无继承之权,你心底难道就没有丝毫委屈吗?」
「来投奔我吧,我以古家全族立誓!」
「只要你肯乖乖听话,我古家定会辅佐太女顺利登上皇位。」
笑话。
这不就是那我当提线木偶耍的意思吗?
嗯,我投奔古丞相。
再让古丞相拿捏着我去控制朝堂,去改朝换代完成他的心愿。
我是上辈子没被火烧够,还是这辈子没被古丞相恶心够?
古丞相进太女殿拜访当日,就被太女跟驸马双双踹了出宫。
原以为百姓们会如从前那般笑话我。
可大家却纷纷拍手叫好,夸我不畏强权,有太女风范。
威武霸气的丞相府被人砸满了臭鸡蛋烂菜叶,一代朝臣落得个臭名远扬。
逼得古丞相是理智全失,带着深山里那数百私兵就想踏平我太女殿。
真是痴心妄笑。
前世尚有漪奴里应外合他才堪堪杀入御书房。
如今却想越过我朝万千精兵杀到我面前了?
金戈铁马,踏雪无垠。
仗着前世的记忆跟这段时日的我与顾修的努力。
古丞相成功向众人演绎了什么叫未战先败。
13
当他看见洛家军杀上深山阵地时。
当他看见自己供养的私兵临阵倒戈时。
当他看见自己引以为傲的嫡女在他面前劝他降服时。
古丞相终于崩溃了。
前世闹得轰轰烈烈的逆反之战,在今世却悄无声息的被瓦解。
自诩一生为国尽忠的古丞相,最后落得个流放蛮夷的下场。
何人不叹一声唏嘘?
我,不叹。
前世我可是被这人火烧至死。
光是让他受苦日行千里,妻离子散,孤苦无依哪能抵我之恨?
于是乎,在流放队伍刚开拔的第一日。
古丞相就莫名其妙消失在流放人员里。
大臣们都以为他是畏罪潜逃,纷纷唾弃此人毫无担当,没点尊严。
实则古丞相正被我囚禁在地下牢笼之中。
日夜承受着数百种我从民间各地搜集而来的残酷刑法。
密不透风的牢狱内,血肉模糊的古丞相冲我破口大骂。
我浅笑盈盈,不仅装作听不见。
还带了口条极好的说书先生。
来为他绘声绘色表演一番古家众人的现状,百姓谩骂的场面。
让这位臭名昭著的千古罪人知晓知晓什么叫杀人诛心。
痛苦不堪的惨叫声宛如世上最美好的仙乐。
顾修找到我时,顾丞相早已昏死过去。
驸马爷拍了拍我的头顶,语气无奈,眼神却极为宠溺。
「还没玩够吗?底下潮湿阴冷,小心别伤了身子。」
「今早母亲派人来殿里通传,说是后山处挖了不少新鲜笋子,邀我们过去用膳……」
春笋啊……
顾修后头说的什么早已被我抛之脑后。
思绪飘散间才醒悟过来,原来如今已是初春。
上一世的记忆好像也随着古丞相的陨落逐渐消逝而去。
仰头望向街边开得正好的桃花。
我难得朝顾修露出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羞。
耍赖般朝他怀里拱了拱。
感受着身边人的温热体温,呢喃出声。
「夫君可愿为我摘一朵桃花?」
「二月桃花始见春,我想亲手触碰一下这真实的世界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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