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温下降得猝不及防。
雪是周五早上开始下的,到周五晚上,到处就都已经白茫茫一片了,地上的雪没过了膝盖。
这在我们那儿并不常见。
公交车停运了,我没法回村里。
这一周,我几乎问全班所有的同学都借了钱,尤其是镇上那几个有钱人家的学生,我给他们抄了几年的课后作业,是时候「报答」我了。
大多数同学只能借给我三块五块,那几个有钱的每人借了我十几二十块,好在人多,我摸着兜里的借来的两百三十五块钱,恨不得长了翅膀直接飞回家塞到我姐手里,让她赶紧离开这个家。
雪越下越大,根本没有停的样子,从周五到周六,再从周六到周日。
镇上到村子的三十几公里路都积雪堵得死死的,交通彻底断了。
等到交通解封,又过了四天。
到了周四晚上,学校里的雪才渐渐开始化。
那会儿天冷得厉害,乡镇学校又没有空调、暖气之类的,我们一个宿舍八个小孩都早早上了床,钻进了被子里,连头都不敢露出来,生怕冷气钻进被窝里。
就这样到了半夜,我当时睡在上铺,迷迷糊糊中感觉下铺在使劲踹床,我怕吵到其他人,于是拍了拍床沿压着嗓子道:「狗子别闹,不睡觉干啥呢?」
没有声音,踹床的动静也消失了,我就闭上眼睛继续睡。
可是刚一闭上眼睛,踹床的声音又响起来了,而且一下比一下更大,好像要把整个床都踹散架了。
我也顾不上吵到其他人了,气呼呼地钻出被窝,趴在床沿上吼道:「狗子你干啥呢?要把床拆了吗?」
没有回应。
我睁大惺忪的睡眼仔细一看——下铺竟然没有人?
我心里一阵发毛,扭头看向其他床铺,空的、空的、空的——全是空的。
其他人都——不见了。
吱呀吱呀——
黑暗中,一丝轻微的声响传入我耳中,分不清是木板挤压的声音还是有老鼠在那里啃咬。
我后背涌上一阵凉意,哆哆嗦嗦就要往下铺爬。
正在这时,窗外传来了一阵「叽叽叽」的声音,好像是什么的东西在使劲刮擦玻璃,我不敢扭头去看,又忍不住想用眼角的余光去瞟。
砰砰砰——
正在这时,寝室的门又被敲响了,声音极大,好像是有人在用锤子锤一样。
寝室的人都去哪里了?宿管老师和其他寝室的人都听不到这么吵的声音吗?
我嘴唇发干,却不敢舔,就那么保持着准备从梯子准备下床的姿势,一动没敢动。
就事论事,如果可以的话,我甚至连呼吸都不想呼吸。
敲门声越来越大,砰砰地砸得木门似乎都凹进来了,门锁边上的灰簌簌地往下掉,看起来是支撑不了多久了。
我死死地盯着寝室门,没注意到身后的窗户被微不可察地推开了一条缝。
「在看啥呢?」
一道似曾相识却十分清冷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,我吓得直接从梯子上一下蹿到了地上,忍着小腿痛我朝着原位置望去,却空空如也,啥也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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