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北边境,驻军营地。
江穗宁躺在营帐里,缓缓睁开眼睛。
入眼是完全陌生的场景,她心里本能的升起一抹危机感。
她记得,自己嫁入广平侯府,被小侯爷盛元麒送给五皇子当玩物,受尽折磨而死。
她明明已经死了,这是哪里?
她为什么会在这里?
四周安静,江穗宁想坐起来,只是她微微一动,肩膀上便传来剧烈的痛楚。
她低呼出声,惊醒了一旁守着的少年。
“王爷,王爷你醒了。”
江穗宁心生警惕,为什么叫她王爷?为什么她床边有陌生男子?而她为什么完全动不了?
究竟发生了什么?
“水,喝水……”
“哦哦,好的。”
年轻的副将赶忙去倒水,而江穗宁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却是愣住了。
似乎……不是她的声音。
她试探着开口,尽量平缓语气:“现在什么时辰了?”
语气虚弱,不是她的声音。
不仅不是,似乎……还是男声。
副将端了水过来,用勺子喂了江穗宁一口,一边回答:“王爷,刚刚过了辰时。”
江穗宁润了嗓子,缓了一口气。
她受伤了,左手不能动,她轻轻抬起右手,做出想要去接茶杯的动作。
副将赶忙把杯子递上去,她接过杯子的手微微颤抖。
这只手骨节分明,修长有力,不是她的手。
副将看她似乎握不住,接过来又用勺子喂了一口。
江穗宁缓缓放下手,放在自己的胸口。
这不是自己的身体。
“王爷,属下去叫大夫来。”
“嗯。”
江穗宁脑中千回百转,想要弄清楚自己的处境。
但是她现在动弹不得,什么都做不了,一股恐惧又无力的感觉袭遍全身。
听刚刚那个年轻少年说话,似乎将她当成了别人。
她平复着自己的心绪,想着该如何从他人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。
就在这时,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,接着门外有人说话:“瞿大夫来了。”
瞿大夫进来,为她把了脉,她抿唇闭上眼睛,一句话都没有说,生怕露馅。
瞿大夫要看伤口,在解肩头衣袖的时候,江穗宁整个人都一抖。
瞿大夫连忙询问:“王爷,可是碰到伤口了?”
因为紧张,江穗宁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她嗯了一声,整个身体都紧绷着,一副戒备的状态。
瞿大夫开口:“王爷放松,若不然,伤口容易沁血,属下会尽量轻一些,伤口深,王爷忍忍。”
“好。”
她闭上眼睛,眼睫却颤个不停。
一旁的副将和大夫相互看了一眼,拔毒箭的时候,王爷都没有如此过。
这般抗拒,竟有点女儿家扭捏的模样。
大夫看江穗宁颤抖得厉害,一时竟不敢下手。看来这毒确实厉害。
“王爷……”
江穗宁睁开眼睛,额头一滴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发落下来,咬牙道:
“有女医吗?寻个女医来。”
“有有有,王爷等等,属下这就去。”
王爷好奇怪,平时对女子唯恐避之不及,觉得麻烦,今儿怎么还主动要求要女医。
果然是瞿大夫下手太重?上回他受伤,在瞿大夫手上差点没撅过去。
很快女医便来了。
江穗宁把副将支开,才让女医开始换纱布。
那女医红着脸,替江穗宁处理伤口,完全不敢抬头。
王爷是大周的战神,又俊美无俦,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郎。偏他对女子无意,从来没有女子近身伺候过。
如今,她颇有一种被一个巨大的馅饼砸到的感觉。若不是记得自己的职责,女医感觉自己纱布都要拿不稳了。
江穗宁躺在床上,缓缓开口:
“我的伤重吗?”
女医:“王爷伤得重,但是现在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,只要好好养着便好。”
江穗宁:“对接下来的事有影响吗?”
女医疑惑,不知道江穗宁说的这个“接下来的事”是什么,想了想,回答道:
“没有太大影响,婢子听瞿大夫说,若王爷不急,可以半个月后回京。若王爷着急,五日后便可以启程。”
听着这话,江穗宁立马得出结论:这里不是京城,或许还离京城很远。
“我这伤如此,回京城得用几日?”
女医:“平时若是快马日夜兼程,七日左右可以到京城,如今王爷受伤,最少也得半个月。”
快马日夜兼程要七日……
难道,这是边境?
边境,王爷,受伤……
女医替江穗宁重新上了药,包扎好,刚刚穿上袖子,外头副将进来了,女医退了出去。
江穗宁吐出一口浊气,稳住心神:
“这好像不是原来的地方。”
副将:“是,王爷,快到谓城了,因为王爷受了伤,就地扎营,不过还在西北地界。笔趣阁
蛮夷那边,没有异动,这一次蛮夷损失惨重,算是彻底被我们赶出关外。
对王爷放毒箭的人已经抓到了,他第一时间咬舌自尽,一看就是有备而来。
我们查了他的身世背景,没有查到有力证据。王爷,属下有罪。”
副将低着头,一脸懊悔。
江穗宁提炼着副将话里的信息。
王爷,西北,蛮夷,谓城,关外,受伤……
“夜湛。”
副将抬头:“王爷叫自己做什么?”
江穗宁闭上眼睛,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今年是大周二十五年,蛮夷五年之患,彻底解除了。”
副将听着这话奇奇怪怪,但是也没有多想:
“是,多亏了王爷领兵如神,从今往后,大周西北可得百年安定。”
江穗宁听着自己说话的声音,很艰难的接受了自己成为了别人,成为了大周战神七皇子夜湛的事实。
在和副将一来一往的对话中,江穗宁摸清楚了眼下的境况。
半月前,大周和蛮夷一战,到了生死关头。
夜湛带着一万精兵深入敌营,取了敌军将领项上人头,打的西北蛮夷落花流水七零八落,将他们赶到了关外,灭了蛮夷的精锐大部队,彻底平定了西北之患。
只是在回城的时候,遭到人暗算中了毒箭。
江穗宁脑中想到前世对于这件事的信息:
这一战,大周大获全胜,但主帅夜湛,却在准备回京时遭人暗算,通过大夫全力救治,命是保住了,但却双腿被废,从此不能行走。
这并非蛮夷的手笔,而是二皇子在军中安排自己的人,对夜湛放的暗箭。
江穗宁看向副将,语气严肃:
“西北有乌头蛇,乌头蛇毒毒性特殊,你让瞿大夫再来看看,既然背后的人放毒箭,我怀疑不会那么简单。”
副将不敢耽误,立马传人去找了瞿大夫。
这件事,是江穗宁后来被送到五皇子府上的时候,听五皇子说起的:
夜湛之所以双腿被废,是因为毒里面有一味蛇毒,名西北乌头蛇。
这种毒很特别,当混在某种毒里面,就是极有经验的大夫也不易察觉。
眼下,她要解了这蛇毒,保住双腿再说。
理清了眼前的状况,江穗宁一颗心算定了下来。
脑中想到京城。
现在是大周二十五年,真正的她刚刚十五岁,待字闺中,还未跳入侯府那个火坑。
江穗宁看向副将。
“广平侯府的盛元麒可娶妻了?”
副将想了想:“王爷说的可是该叫你表舅舅的那位小侯爷。”
江穗宁:“是。”
“还没有。”
副将不知道自家王爷为什么好端端的问起广平侯府的人,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。
江穗宁:“听闻他的未婚妻是翰林侍读江府的大小姐?”
副将:“好像是。”
江穗宁:“那位大小姐如何?”
副将挠了挠头,不明所以。
王爷的性子直,有什么说什么,而且向来不会顾忌他人,怎么这会他竟然觉得他家王爷在拐弯抹角,还真是奇奇怪怪。
“回王爷,属下不太了解,倒是听说白大小姐容貌甚美,性格温和,想来就和一般的大家闺秀无二。”
江穗宁:“我的意思是:她是不是死了?”
副将一脸困惑:“应该没有吧。属下没听说翰林江府的大小姐不在了。”
江穗宁眼睛睁开,看着头顶的帐子。
如果“京城的她”没死,那么“京城的她”……
江穗宁在脑中捋顺了现状:
她重生了,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,没有重生到自己身上,而重生到了千里之外西北营地的大周七皇子夜湛身上。
而真正的夜湛,如果她没有猜错,应该就在京城江府自己的那具壳子里。
重生归来,她和夜湛,互换了身体。
“嘶……”
江穗宁脑子乱了,好一会才从震惊中平静下来。
她什么都不能做。
一切,只等着自己回京后,再做打算。
她记得,这一年的这个时候,她落水大病了一场,庶妹江雨薇想要和她一起嫁入侯府为平妻。
前世,她心心念念要嫁给盛元麒,不愿分享自己的丈夫,但也顾念着一家人的情谊,到底同意了。
眼下,如果真的她和夜湛换了魂,这件事,也不知道夜湛会如何处理。
只盼一切不会太糟糕,她好歹能收拾残局。
身边的这些人,她一个都不认识,便不敢相信,也不能轻易用。
她现在能做的,就是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,尽快和“自己”碰头。
“让底下的人准备一下,尽快回京。”
副将:“王爷,可是你的伤……”
江穗宁:“让瞿大夫把蛇毒解了就好,最晚五日后,启程回京。”
副将:“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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