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鹤枫蹙眉看着她：“怎么了?”

江雨溪压下涩意，一字一顿道：“你知不知道，我等了你整整一宿……”

叶鹤枫黑如深潭的眼眸之中有一丝波动：“突然有事不能回府，忘了与你说。”

江雨溪心脏一阵阵抽痛，仿若置身寒冰地窖。

她转身往屋内走，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眼眶中的水雾。

只是才走没几步，她便感觉一阵气血翻涌，喉间有腥味。

“咳……”

江雨溪拿着帕子掩嘴而咳，强烈的眩晕感让她视线再次模糊不清。

药……

她紧咬下唇，慌乱地在袖中摸索，想寻到药袋。

好不容易摸到，却因手抖无力，袋中的漆黑药丸尽数洒落。

“你病了?”

叶鹤枫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。

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药丸，眼神晦暗不明。

“滋补身子的罢了。”江雨溪从他手中接过药丸，忍着疼痛镇静将药放回袋子里。

叶鹤枫一瞬不动地盯着她看了许久，才转身离开。

“照顾好自己。”

听着他随风消散的声音，江雨溪含泪将药丸塞进嘴中。

嘴里的腥味伴随着药丸的苦涩，让她胃里一阵阵灼烧。

前几日大夫说过的话，再次回响在她耳畔。

“头疾已无力回天，告知家人吧。”

江雨溪躺在床榻上，煎熬地等待脑中的痛意消散。

叶鹤枫回府不过一个时辰便又走了。

他说去处理公务，但实则作甚，江雨溪心如明镜。

守岁过后便是庆新岁，出嫁女子都要回娘家拜年。

以往每年，叶鹤枫都会陪同江雨溪一起回江府。

今年却只有她孤身一人。

江雨溪换了身衣裳，画了个掩盖病态的妆容，乘坐马车回去。

算算日子，她也有好几个月没有回去看望母亲了。

江府。

“雨溪回来了。”江母看见江雨溪，神色愉悦。

看着江雨溪身后空荡荡的府门，江母又问道：“叶鹤枫怎么没和你一起?”

江雨溪强撑着一抹笑意，故作淡然道：“娘，我跟他要和离了。”

母亲神色一僵，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。

她看着江雨溪，沉默许久之后沉沉叹息一声。

“想清楚便好。”江母将江雨溪轻轻抱住，亦如小时候那般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，“娘永远在。”

简短几句话，一瞬间击溃了江雨溪所有伪装的坚强。

年幼之际，父亲随镇国将军出征边疆，战死沙场，是母亲独自一人将她拉扯大。

母亲知道孑然一身的不易与孤独，才一直希望她和叶鹤枫好好过一辈子。

母亲现在这般淡然，定是不想自己伤心……

江雨溪伸手抱紧母亲，心底的苦涩止不住的涌出。

“娘，若您早知父亲会走，您会选择别的人生吗?”

母亲摩挲着江雨溪的头发，轻声道：“若能先知，母亲定会更加珍惜与你父亲在一起的每一刻。”

夜深。

江雨溪躺在床榻上，回想着母亲说过的话。

忽然，她心生了些许悔意。

后悔没能在身体安康之时好好和叶鹤枫培养感情，认真告诉他‘我爱他’。

纵使，那只是她单方面的爱慕……

翌日。

江雨溪和母亲道别，乘坐马车准备回侯府。

她已时日无多，最后的几日她想再多陪陪叶鹤枫。

此时马车却突然停下，下人告知是车轮坏了，需要修理。

江雨溪无奈，只能中途下车往回走。

雨后的京城街道透着泥土的清香，阳光很暖，却无法散去她心底的郁结。

周围人群来来往往，都是结伴而行。

无人如她一般，孤独一身。

江雨溪喉头莫名有些发涩，她多想能在这样的冬日暖阳下，和叶鹤枫一起走走。

突然，叶鹤枫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。

“鹤枫……”

江雨溪心一颤，刚要出声唤，却看到叶鹤枫的另一侧站着江环儿。

两人并肩走着，刺痛了她的眼。

看着两人边聊边往这边走，江雨溪的心好似被倒刺刮过。

叶鹤枫突然抬眸，看向她所在的方向。

江雨溪转身躲进人群，落荒而逃。

拐角处，她慌乱之中不慎撞到了人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江雨溪仓惶无措的道歉。

“雨溪?”北茉的声音传来。

江雨溪抬头，看见好友关切的眼神。

北茉扶着江雨溪到茶楼休息，担忧问她刚才怎么了。

江雨溪始终没法将她与叶鹤枫的难堪局面告诉北茉。

“刚听说书先生讲了个故事，让我有些惆怅。”江雨溪想了想，决定换一种方式宣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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