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我回到家时,裴怀还没回来。
我看向窗外的秋千,才发现藤蔓上的花朵全数枯萎了。
繁华不在,只剩疮痍。
和我的心一样。
这时,裴怀走了进来。
「袅袅,今日开不开心?夫君给你带了杏花酒,今夜你尝两口。」
他牵着我的手,带我走到石桌前。
我乖乖的坐下,目光却停留在他的脖颈上。
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两点红。
像是炫耀,又像是耀武扬威。
我抬手轻点在红痕上,指尖冰凉,激起一层鸡皮疙瘩,他笑着要去牵我的手,我却忽然开口:「裴怀,你脖子上是什么?」
他一愣,眉眼带着一丝紧张,解释道:「大概是蚊虫叮咬的吧——」
我打断了他:「现在是春天。」
他又说:「那可能是过敏了,我今天不小心出了一块鱼肉,当时没在意,就没告诉你。」
说话时,他单膝跪在我面前,用力的握住我的手,像是在证明自己的可信度。
可我再不会信他了。
我盯着他弧度优美的眼眸,微微一笑:「裴怀,你说过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,你也说过永远不会骗我,这些话到如今,还算数吗?」
他看着我的面孔,仿佛看出了一丝端倪,慌乱的手都颤抖起来,将我拥入怀中。
很用力。
他在我耳畔一遍遍的说:「袅袅,我爱你,我只爱你。」
你看,裴怀从不会说谎的。
所以他只说爱我,却不敢回答我的任何一个问题。
他骗了我。
我知道的。
甚至,我如今都怀疑他的爱,这么多年的情爱,是不是都是假的呢。
我想弄明白。
——
裴怀晨起时,轻吻了我的脸颊,又嘱咐了丫鬟不要惊扰我,才离开。
我听着他离开,慢慢起身,走向了他的书房。
他对我从不设防。
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木匣子。
梨花木的。
上面刻着我的小字——
袅袅。
这是我亲手做的,送给裴怀作为及冠礼。
他那时看着我手上的划痕,心疼的红了眼眶。
在我面前,他从不是端方淡漠的裴侯爷,而是会撒娇卖乖的爱哭鬼。
「袅袅,这个盒子我都一定会好好珍藏的,放我最喜欢最珍贵的东西!」
婚后,我无意查看,却发现里面全是我的画像,他大言不惭说我就是他最珍贵的宝物。
我羞的脸红,但心里却是无比欢喜的。
但如今,我却看到了另一张画像——
女子红衣罗裙,姿容绝艳,而她身边坐着一个小娃娃,像极了儿时的裴怀。
左下角还提着四个字——
「至珍至宝」
我心脏一揪,手上下意识的用力。
撕拉。
竟撕烂了画像的一角。
而这时,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:
「袅袅,你怎么在这?」
我好像应该将画像扔到他面前,质问他这是谁。
但我没有。
我沉默的将画像放在了里面,又盖上了盒子,转头走向了他。
浅浅的笑了,仿佛像之前一般。
我说:
「没事,我就是随便看看。」
看看我放在心上数十年的男人,是如何珍爱着别的女人。
爱就是爱。
不爱就是不爱。
裴怀如果跟我说他爱上了他的女人,我会伤心也会难过但是我绝不会痴缠不放。
但他不该骗我。
傍晚夜深时,裴怀已熟睡,手还是不自觉的轻拍着我的后背,温柔的安抚着我。
我睁开眼。
抬手在半空中慢慢勾勒他的棱角,很俊美啊,和过去的裴小郎君明明是一个人啊。
但他变了。
我知道的。
我声音很轻很轻,满是怅然:
「裴怀,是你跟我说永不负我的。」
「你骗了我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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