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常欢的心瞬间提起来了。

还有三天，元翼州就会知道自己已经死了。

那时候，她是不是就能解脱了？

李常欢祈祷着。

元翼州不知想到什么，突然下令：“婚期提前，就选在李常欢回来那一天！”

李常欢一怔，最终止于平静：“见证你与她人成婚……是为了恶心我吗？！”

“可惜……不会了。”

李常欢的呢喃随着风，消散无声。

将军府的下人们正在加紧布置婚堂，为了表达对元瑶影的重视，元翼州下令所有东西都必须用新的。

转眼三日过去，元翼州与元瑶影的大婚就在明日。

将军府内，元瑶影软在元翼州的怀里，一脸娇羞：“翼州，明日我就要嫁给你，叫你……夫君了。”

最后两个字软糯轻轻，带着一股甜蜜。

元翼州却感觉奇怪，他捏紧酒杯，垂眉道：“大婚前夜男女不得见，我命人送你回去。”

元瑶影察觉到他的异样，但也知道不能坏了规矩。

“好。”

元瑶影起身离开。

元翼州却一直没有抬头看她，自顾自地灌着一口口清酒，不时抬头去看天空的圆月。

李常欢也看过去，泛着清辉的勾月和边疆夜空，并无差别。3

她想起了三年前的勾月夜，那时自己还是‘李末阳军师’。

大战连胜三场，元翼州气势大涨，邀李常欢品酒。

“李军师，末将为初见时说你不堪重用之事，向你道歉，我自罚三杯！”

没等李常欢阻止，元翼州就三杯入肚。

见他没事，李常欢才放下心来：“元将军不必在意这些，日后我们还要共同抗敌，共勉共进。”

“说得好！”元翼州豪迈一笑，“今有我和军师联手，定能将匈奴杀他个有去无回！”

那一晚，两人把酒言欢，喝得酩酊大醉。

第二天李常欢醒来后，身上盖着元翼州的红披风。

当时她激动的脸都红了，攥着红披风不知如何是好。

后来，元翼州那双黝黑的眸子里，从欣赏变成了厌恶……

月光落在元翼州的侧脸。

他喝醉了，薄唇嗫嚅着好像在说着什么。

李常欢望着廷阳在的东方天际：“明天你就要知道我的死讯了，应该会很高兴吧。”

风吹散了她的声音，无人听见。

翌日，元家大婚。

街道上满是飘扬的红绸，百姓们投出祝福的飘带，热闹非凡。

一身玄甲衣的元翼州坐在黑马之上，身姿挺拔，气势健似骄阳，剑眉之下一双如寒星的眸子，他如今这副模样比李常欢幻想中的，还要令人着迷。

可惜，现在的李常欢心里一片麻木。

迎亲队伍行至一半，迎面遇上了廷阳大军回来的队伍。

比起风光无限的迎亲队伍，廷阳大军没有唢呐，没有击鼓，悄无声息，一片死寂。

大半伤员靠在一起，蹒跚前进。

他们脸上的悲戚，和迎亲队伍的笑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数不清的将士遗体们被封存在黑棺内，密密麻麻，望无止境。

在他们身后，蔓延出一片没有尽头的漆黑。

这时，为首的老兵站了出来：“廷阳大军击败匈奴三十万大军，现已凯旋而归！”

倏地，不知从哪儿响起的呐喊声：“扬千丈白皤，慰万里英魂！”

“扬千丈白皤，慰万里英魂！”

一声一声，震耳欲聋。

元翼州目光沉沉：“元苦了。”

不知何地传来铃铛响声，李常欢好似被蛊惑，她一步步往前走，连何时已经脱离了十丈的魔咒，也不知道。

她只是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，曾生死相伴的面孔，泪流满面。

“将士们，欢迎归家！”

话落，李常欢那卡在心头的某样执念砰然落下，魂体蓦地化作星星点点，散于天地间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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