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故发生后,我和周溪云都顾不上联系对方,再见面竟然是 24 小时之后,整个机组和塔台一起还原当时的情况。
我见到了 Atara 许冉,剪着利落短发,皮肤很白,深邃的五官搭配一双柳叶细眉,英气中又带了一丝属于小女人的温柔。
被问及塔台是否有正确呼叫信息,许冉当机立断摇摇头:
「我没听见,或者我没空听那些废话。」
许冉坐直了身子,毫不避讳地开口:「我这人说话比较直啊,塔台的女声逻辑混乱,业务能力差,声音又夹得像撒娇一样,在紧急情况下很影响我的判断。」
「你不是没听见吗?怎么乱给我师父扣帽子?我师父正常说话才不是夹子音!」
我按住了徒弟,目光下意识移到周溪云身上。
他坐得很直,从进门开始目光就空洞地望着桌面,好几次逃避与我对视。
我肯定,他听到了我在无线电里的呼叫,也意识到我听见了那句表白,所以才逃避我。
然而下一秒,他轻声开口说:
「抱歉,当时专心迫降,其他的不记得了。」
其实,塔台有全程录音帮我作证,但机组的回复不一致,许冉的挑刺,都会导致调查时间延长,带来负面影响。
从周溪云的这句回复开始,我想我们的关系也要到此为止了。
【师父我好怕,塔台好像要追究责任,可我刚毕业不想丢了工作啊,我家里还有爸妈生病要花钱,怎么办啊……】
那日我没回家,在机场酒店昏睡了两天,等醒时,手机里只有徒弟发来的这条消息。
周溪云的对话框空空如也。
打开社交媒体,铺天盖地都是周溪云和许冉接受采访的新闻。
他们并肩站在阳光里接受无数人的感谢称赞,听说两人曾是校友,共渡难关,默契非凡。
而「海桥塔台业务能力不行」的热搜飘在十几位,点进去全是骂声:
【许冉姐姐是不是提到有个夹子音了?塔台这么严肃认真的地方,她夹给谁听啊?来工作的还是来找男人的啊?】
【我阴谋论一下,该不会事故与夹子音有关吧?她想和许冉姐姐搞雌竞,才故意不报信息……】
【楼上的有点常识好吧?现场录音都没公布,你怎么敢给人家乱扣帽子?】
【男机长和许冉姐姐是不是一对啊?许冉姐姐坦坦荡荡,但是男机长看她的眼神很不单纯哦。】
……
因为许冉「无意中」透露的话,调查还没结束,舆论就在倒逼空管局处罚夹子音,向公众道歉。
而我们都知道,机舱录音是不会对外公布的,即使内部认定我清清白白,也要给舆论一个交代。
许冉摆明了在针对我。
【你怕什么?现在网上的言论都冲我来,与你无关,好好工作。】
我回复了徒弟的消息,顺便删除周溪云所有联系方式,提交了离职申请,关机飞往国外度假。
难为她大费周章了。
一个恶心的男人而已,许冉想要我送给她。
五天之后,一条陌生的短信弹了出来:
【你给我一点时间,许冉她……和别人不一样,但也不是你想象的关系,我需要时间理清自己的心。】
【我没时间。】
【那房子呢?你的东西都不要了?】
【房租还没到期你随意,我的东西都扔了吧,不缺那点钱。】
【那我呢,你也不要了?】
我犹豫了一下,回复他最后一条消息:
【问别人前,先想想自己配不配。】
说来也巧,我孤身在异国的第一天就遇到了熟人陆牧云。
海边围拢着四五台摄像机,他浅浅倚在金丝柳的树干上摆造型,白衣白袍,微卷发丝随着呼吸和海风轻扬,如山间明月,晴日白雪,笑容里沉醉着少年意气。
我好奇停下来看了几眼,陆牧云瞬间发现了我,大声招手喊我过去,像个狂摇尾巴的巨型萨摩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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