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觉寺。

红叶纷飞的树下，一个穿着玄衣的俊美和尚同身穿华服的女子对坐着。

红叶落在石桌上。

和尚缓缓开口：“长公主，你若是再给卫晋绥渡毒，只怕一年都活不了了。”

楚长乐神色平静的端起桌上酒盅一饮而尽：“玄清，喝掉这坛，这五十年的醉春风就只剩两坛了，你不能喝，实在可惜。”

玄清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模样，捏紧了手中念珠。

倒尽最后一滴酒液，楚长乐带着一身酒气悠悠起身：“晋绥该回府了，本宫也该回去了。”

玄清凝视她清瘦的背影，眼里闪过一丝沉痛之色。

情之一字诛人心，纵然是权倾天下的长公主，也逃不开。

长公主府。

楚长乐进门没多久，卫晋绥便回来了。

他眉眼清远，气质如冰玉。

楚长乐走上前，想给他脱去外袍。

卫晋绥退后一步，神色淡淡：“一身风尘，别脏了公主的手。”

话语恭敬让人不能指摘半分，也冰冷生疏的不像成亲三年的夫妻。

楚长乐停顿一瞬，却依旧伸手搭上他的衣襟。

卫晋绥于是定定站住，任由她动作，只那黑沉如星的眼里，浮出冰冷的厌恶。

这眼神如同利刃刺向楚长乐。

她心中一痛，转身将外袍挂在一边，轻声开口：“我做了道甜羹，你尝尝合不合口味？”

卫晋绥不为所动：“公主千金之躯，竟为我洗手作羹汤，臣不敢当。”

楚长乐默然片刻，语气平静却坚定。

“驸马，本宫很想你尝尝，行吗？”

卫晋绥袖子下的手猛然攥紧。

“臣，遵命。”

他面无表情的从楚长乐身旁走过。

一股淡淡的香气从他身上的香囊掠入楚长乐鼻息。

她的眼神骤然一暗。

她知道这股香气，这是卫晋绥曾经的未婚妻云筝亲手制的熏香，名为‘望君归’。

而卫晋绥今日身上这香味，又重了几分。

楚长乐回身看着卫晋绥，蓦然开口问。

“你今日又去了云府？”

卫晋绥平淡的神色瞬间变了。

他嗓音冰冷到了极致：“你派人跟踪我？”

看着他那凌厉目光，楚长乐心中莫名悲哀，到唇间的话突然难以再说。

她抬眸定定看向卫晋绥，深吸口气：“今日是十五，你该来我房里了。”

卫晋绥一怔，随即嘴角勾出讥讽弧度：“堂堂公主，用这样的手段求欢？”

楚长乐眸色冷静，淡淡道：“无规矩不成方圆。”

只是身后的手，却狠狠掐进掌心，痛到麻木。

卫晋绥冷哼一声，起身上前一把拉住楚长乐的手，将其抱了起来。

……

红烛帐暖，楚长乐承受着卫晋绥的暴戾，只觉自己如一叶扁舟，随时要被浪潮淹没。

她咬紧牙关，抬眼看向身后男人，控制不住唤着他的名字：“晋绥……晋绥”

就在这时，她却从卫晋绥口中听见了另一个名字：“云筝……”

楚长乐顿时呼吸一窒，如被人从天上拉下来狠狠摔在地上。

云雨骤歇，卫晋绥穿上衣服，看也未看楚长乐一眼便径直离开。

他向来不会同她在在一间房过夜。

楚长乐无力的躺在床上，突然，一阵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爆发。

一线鲜血从她嘴边溢出。

楚长乐披上卫晋绥落下的黑色外袍，踉跄着下床，走到窗边。

矮桌上，总是放着一壶清酒，两盏酒盅。

烈酒入喉，将血腥味压了下去，痛入肺腑，楚长乐心里却觉好受了许多。

她看向空无一人的对面，续上杯中酒，素手轻抬：“卫晋绥，等走完这最后一程，你就自由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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