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周蕴礼还有账要算，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停在了谢蓁面前，刻板威严，“今天的工作完成了？”

一滞。

众人余光扫来。

都知道周蕴礼这几天心情不好。

关系户谢蓁一周只来报道一次，拿她撒火也不奇怪。

她却不知所以然，左右看一圈，用食指指着自己确认，“我？”

“你不是博易的？”

“是啊。”

话是周蕴礼问的，他却漠不关心，只给了她个“跟上”的手势，命令道：“回来加班。”

博易员工三三两两离开，不一会儿便只剩一两位。

谢蓁从没接手过这里任何一项工作，也没有相熟的人，面对那一列列数字，无从下手，无奈发给林延帮忙做。

最后走的是周蕴礼的助理。

绕了一圈走到她身边，轻扣桌面，“谢蓁，BOSS叫你上去。”

敲门声只有一次。

周蕴礼按例喊：“进。”

这里谢蓁曾来过，就连布局也是她联系设计系的老师落成的，一花一木，一砖一瓦，都在她的眼下建成，但周蕴礼很少让她来，好几次都是趁着员工离开，她偷偷溜上来陪他。

他忙到抽不开空，她就哄着他吃饭喝水。

任劳任怨了五年。

却不如秦漫漫的出场。

谢蓁只站在中间，不上前多一步，也没有刻意拉开距离，周蕴礼摘下眼镜，瞳底一片未清的疲劳，“怎么不过来？”

以往这个时候。

他养的金丝雀应该跑过来给他揉肩按腿了，再说一番宽慰贴己的话。

这是正常流程。

谢蓁却做不来了，她拿出了往常周蕴礼对待她的态度，冷漠到极致，“您找我什么事？”

“工作做完了？”

“不是发到你邮箱了吗？”

她很不耐烦。

反倒是周蕴礼，放柔态度，“哦”了声，继而去查看，也不知看到了什么，竟有了笑容。

“谁让你发到我私人邮箱的，还有，这一看就不是你做的，你知道把工作发给别人完成属于透露商业机密吗？”

他这是纯属找茬。

谢蓁咬牙切齿，“你到底要干什么？”

她这里情绪高涨，犹如火山即将喷发，周蕴礼却如一汪清泉，任她怎么激昂，也能瞬间让她偃旗息鼓。

“我能干什么？”周蕴礼坦然问：“在林延那儿住的舒服？”

这算什么？

离开了才知道关心？

他那一切了然的眼神让谢蓁觉得无论什么时候，她在他面前都是一个乳臭未干却故作深沉的黄毛丫头。

相比起来，自然是神秘又风情的秦漫漫更加值得爱慕。

“舒不舒服的，跟你能有什么关系？”

谢蓁将反骨显露，“你应该担心怎么让秦漫漫住的舒服。”

她转身要走，高跟鞋细长的鞋跟在地上画了个圈，仿佛禁锢住了周蕴礼的好脾气，他不再和颜悦色，看了眼表，即刻冷声，“东西拿回去重新做，做好发到我的工作邮箱。”

谢蓁侧眸，用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瞪他。

周蕴礼当没看见，拿下衣架上的外套，像教训小辈，“以后毕了业，难道也要让人这样帮你吗？”

－

风华餐厅。

霓虹降临，到底是异国风景，周蕴礼看了两眼便收回眸光。

比起这里，他更想念国内。

原定谢蓁毕业就回国，现在秦漫漫出现，是要推迟了。

想到人。

人便到了。

秦漫漫放下手提包，一派温柔亲昵作风，仪态也是无可挑剔的，“抱歉，有些堵车，迟到了。”

“不要紧。”周蕴礼将菜单递给她，“看看吃点什么？”

她见周蕴礼不为吃饭。

只点了杯喝的，便低垂着脑袋，“上次你跟谢蓁，没事吧？”

“没。”

比起她跟林延做的事，周蕴礼跟秦漫漫这些，简直九牛一毛，“她小孩子脾气，不说她，你上次要跟我说什么？”

轻咬唇，秦漫漫局促地喝水，却误拿了周蕴礼的杯子。

眼底闪过无措，却没有放下，理所当然地继续用，“你之前问我的，五年前那个孩子……其实我留下来了。”

“孩子呢？”

“被我放在别人那儿了。”

光影交错下，周蕴礼看得到秦漫漫的肩膀在微微颤抖，就连唇色也生硬不少，“我不能让他出现，他一出现我就毁了，蕴礼，你要理解我。”

她无比含糊。

周蕴礼也不逼迫，“我能见见吗？”

“现在不能。”秦漫漫眼皮撑开，“我还没有离婚，如果让那个人知道我有孩子，他会杀了我的。”

出国结婚这几年她过得并不好。

甚至不如在国内。

找了个有暴力因子的丈夫，常年接受摧残和殴打，婚姻法并没有偏袒她，所以她必须找到一个依靠。

她掀开长袖毛衣，兔毛材质柔软，可掩盖的却是一片青紫的伤痛。

周蕴礼淡薄扫去一眼，又撇开，“我知道了，我会帮你离婚，不过前提是要把孩子给我。”

“我也养不了他。”秦漫漫提起条件，“可谢蓁会答应跟你一起养其他女人的孩子吗？她会不会虐待他？”

不过只言片语。

便让她眼瞳沁泪，“如果是那样，我觉得你还是不见他的好。”

周蕴礼拿了纸巾给她，“蓁蓁不会虐待他，她只是不成熟，人不坏。”

他这么说。

却没让秦漫漫多舒服。

尤其对那个亲密称呼的“蓁蓁”，在心底里是存着怨念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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