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辈子,我是个不学无术的学渣加咸鱼,整天想的就是吃喝玩乐。
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下完早自习跑到后门翻墙出去吃早饭。
突然有个人砸在我脚边,鲜血淋漓,溅了我一身血。
我伏地干呕,没几秒就晕了过去。
醒来之后我才知道,跳楼的是我们这届的学神周玉白,连续三年稳坐市第一。
他出身贫困,母亲在一家玻璃厂上班,被机器砸伤,双腿残疾,厂里却拒不赔偿。
他父亲去讨公道,却在回来的路上被打伤,脑溢血中风,现在还在医院,需要巨额手术费用。
他妈妈受不住打击,从轮椅上爬到院子后面的枯井里面跌死了。
而周玉白,这个困住了我十二年的少年。
在他尚不成熟的高三这一年,选择了跳楼。
他期望自己的死,能让学校赔付一点补偿金给父亲治病。
上辈子我难以入眠的每一个夜晚,都会想起周玉白做学神这三年里发生的事情。
往日当作日常的小事,在多年以后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。
他也许并不认识我,我却知道他。
市一中,没人会不知道这棵清北的苗子。
我的电脑里有许多他的照片,都是在我失眠的夜里逛学校论坛找到的。
有他在校运动会短跑拿到第一,笑得眼睛弯起、汗水淋漓却朝气蓬勃的照片,也有他西装革履代表学校去参加英语演讲的从容笑颜。
俊美清隽的容颜被相机定格,后来者再难居上。
这些照片记录着他风华正茂的高中岁月。
他本该延续这样的荣光,做众人艳羡的天之骄子,一路前行,到大学,到工作,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。
可这世间好物不坚牢,彩云易散琉璃碎。
厄运它啊,专挑苦命人祸害,容不得半点甜。
我三十岁生日那一天,梦见了周玉白。
他穿着一中的校服,局促歉疚地出现在了我的梦里,如同今天一样,乖巧、轻声地和我道歉:「对不起啊……我弄脏了你新买的裙子,吓到了你,我在下面攒了十二年的功德,终于可以上来给你道歉了,希望你可以原谅我……」
他朝我鞠躬,温润眉目同他高二时与我说话的模样如出一辙。
那是我们高中三年唯一一次交流。
我的数学卷子忘记写了,班里竞争压力大,我是塞钱进的快班,不太招人待见,在我求了几个人给我抄题无果后,周玉白把卷子递给了我。
他沉默少言,咳了声,耳尖有些红,不动声色道:「写吧。」
窗外微风徐徐,阳光明媚,而他意气风发。
恰是同学少年,风华正茂。
我拉着周玉白请了假,班主任叹了口气,「我会揪出来偷了捐款的那个人,你好好照顾你父亲。」
两天前,学校自发为周玉白捐款。
周玉白人缘好,外加上学神滤镜,从来不吝啬自己的作业笔记还有试卷,有一帮靠他交作业的小迷妹和迷弟。
这群人虽然学习一般,但是对组织捐款这事,却非常热心肠仗义,不到两天就筹措了八万块钱。
而就在班委收集完钱准备到医院送给周玉白的时候,钱在教室被偷了。
这是压死周玉白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八万块的捐款里,有五万块钱,是班里的插班生常年倒数第一给学校惹是生非的黄毛校霸飙哥捐的。
周玉白死前留下了三封遗书,一封给学校道歉,一封给父亲,另外一封是给飙哥的。
一米九的壮硕汉子拿到信的时候哭得打嗝,明明上面只有简洁的两个字:谢谢。
飙哥花了一个月时间才找出来偷钱的学生,狠狠揍了一顿,为此还进去拘留了十五天。
出来第一件事,就是拎着酒提着偷钱的去周玉白墓前磕头敬酒。
后来,我暗地里照顾周玉白父亲的时候,隔三差五就能在医院看见飙哥,医生问他是患者什么人。
他那时候已经功成名就,夹着公文包呵呵笑,「他儿子是我兄弟,你懂吧,高中的时候给作业抄的过命交情。」
我看着周玉白因为老师提了偷捐款的事儿后沉默下来的眼睛,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,安慰道:「别难过啊,说不定偷你钱的也是家里死人了呢,再说呢,你别担心,八万里面有五万是飙哥捐的,飙哥可是校霸,他肯定能抓出来。」
周玉白抿着唇看着我,想说话,又低下头朝前走。
我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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