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姥姥重男轻女。
大舅明明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类男性,高考考了三次才考上一个大专,却因为老张家唯一的男丁身份,让他在我姥姥眼里成了天人。
在张家,大舅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。
从他小时候起,小小的他,就因为他胯下小小的那啥,被数不清的赞美和肯定包围着,久而久之,他便拥有了可以吞天的自信。
在他眼里,我妈,这个用血肉供养他的妹妹,又蠢又笨。
即使为了供他读书,我妈 14 岁就出门打工,最难的时候甚至卖过血。
但我妈的付出,在他眼中并不是他需要感恩的奉献,而是天经地义的义务。
作为男权社会最典型的受益者,他狂妄自大,自私自利,刻薄寡恩,他从骨子里瞧不起我妈,瞧不起女人。
我读书好,村里人都说我有出息,像大舅,但大舅自己的好大儿,却是个废物点心,高中都没考上。
这简直戳了大舅的肺管子,他总是在各种场合不遗余力地贬低我,趾高气扬地撺掇我妈送我去打工。
「小妹啊,你当年就蠢,你家这个货,学习能有多好?也就是乡下的教学水平低,把她显出来了。」
「女孩学习后劲不行,白花钱。」
我妈不听他的,他就嘲讽我妈,穷命鬼,不识好人心。
我考上重点高中那年,我爸得了肺癌。
为了凑我爸的治疗费和我的学费,我妈不得不向大舅借钱,却只换回俩字:「没有。」
他还说:
「救急不救穷,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。
「你家这个情况,最好就是让外甥女去打工。
「我是你亲哥,总不会害你,女孩学习后继乏力,别看她现在看着还行,等上了高中就吃力了,到时候考不上大学,你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?」
我妈哭着求他:「你就当把我当年卖血供你的钱还给我行不行?」
大舅恼羞成怒,几乎跳脚:「我是你哥,是老张家唯一的男丁,你供我,是替咱爸咱妈供的,你要要钱,去地底下跟咱爸咱妈要去吧。」
我妈坐在大舅装修豪华的客厅里,悲从中来,号啕大哭。
她哭自己悲惨,听信我姥姥长兄如父的鬼话,牺牲自己供大舅读书。
大舅却翻个白眼:「你可别说你辍学打工是为我牺牲,明明你自己蠢得像头驴,考不上学,妈才不让你读的,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推。」
我妈终于认清了大舅是个白眼狼。
她离开大舅家,再也没有回去过。
那个暑假,我和我妈在工地上搬了两个月砖,凑够了我的学费,却没留住我爸。
我妈成了家里的唯一劳动力,她日日在工地上搬砖,积劳成疾,好不容易熬到我高考,我又被大舅推下了楼梯。
我妈这一生,没享过一天福。
现在我成了她妈,我绝不再让她受一天苦。
而大舅,嘻嘻,桀桀,哈哈,我忍不住露出八颗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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