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听到抬棺鸣冤、抬棺进谏的刹那。
朱元璋沧桑的眼神,不由得微微一怔,随即缓缓眯了起来,露出一抹危险的弧度。
“抬棺鸣冤?”
“看来……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啊?”
一旁。
朱允炆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好奇。
“此人叫什么名字?如此不识时务?”
蒋瓛面对这位太孙,可丝毫不敢怠慢。
毕竟。
如今整个大明上上下下可都知道。
皇爷已经老了,太子殿下也已经故去。
或许没几年,太孙就要正式登基!
锦衣卫只为皇帝服务。
换句话说。
朱允炆就是他蒋瓛未来的主子。
“回太孙殿下,此子名叫苏怀,今年应该是十八岁!”
“苏怀?”
朱允炆听了后,并没有什么表情。
名字而已,没什么稀奇的。
反倒是朱元璋,有一瞬间的愣神,“十八岁啊……”
“好!”
朱元璋回过神来,“既然敢击鼓鸣冤,那咱也给他这个机会。”
“给他纸笔,咱倒要看看,他要鸣什么冤?”
“告诉他,若是将其父亲和蓝玉之间的瓜葛阐述清楚,若是牵扯蓝玉案不深,朕看在他年少刚毅,敢冒着必死的决心敲击登闻鼓,或可饶他一命!”
蒋瓛听到后,有些愣神。
看得出来。
或许是对方,真的敢拿着《大诰》敲击登闻鼓的原因。
所以皇爷对其有些欣赏。
不过,皇爷饶命的前提还要是牵扯不深,如果真的牵扯蓝玉,还是要死!
另外。
皇爷没有说他的父亲,以及家人等等后果。
那意思就不言而喻了。
就算牵扯不深,应该也只是饶他一人性命!
“臣领命!”
“你亲自去,把朕的意思传达清楚!”
朱元璋再度说道,后半句话,更是用上了“朕”字,足以可见他对此事的看重。
“是!”
随着蒋瓛离开。
朱允炆再度看向自己的皇爷爷。
刚才皇爷爷的决定突然被打断,让他有些懊恼。
此时,他不由得再度问道:“皇爷爷,那蓝玉等人……”
按照心里的计划,眼下,就是他决定“斩立决”的时候。
但突然听到刚才的登闻鼓,以及密信……
“杀!既然已经下了决定,肯定是要杀的!”
“若是能查清楚那密信事关造反,那时杀了,还有谁人敢鸣冤?”
闻言!
朱允炆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,“皇爷爷英明!”
……
与此同时。
承天门外!
在登闻鼓响起的一刹那。
不只是四周围拢的百姓已经越来越多。
甚至在两旁的官府衙门,都有人被惊动连连走出。
国朝六部、五军都督府、詹事府……甚至连太医院的人都出来,一脸震惊的朝着远处望去。
户部尚书郁新。
兵部尚书茹瑺。
刑部尚书杨靖……
以及吏部尚书同时领衔左都御史,最近几年身为洪武皇帝的红人,负责查证“蓝玉案”的詹徽。
大明朝堂上的一应大佬,此时都被惊动,从庙堂之上走出来,看向那登闻鼓下,牵着棺椁的年轻身影。
兵部尚书茹瑺,出来之后很快就从旁人的议论之中,知道了登闻鼓响的前因后果。
然而,越是随着他清楚,就越是惊叹其的胆大妄为。
“真是后生可畏……后生可畏啊!眼下这朝堂内外,谁不战战兢兢,小心翼翼!生怕自己的举动突然就吸引了当今皇爷的注意,这小子倒是胆大的紧!”
刑部尚书杨靖一脸的不看好,“年轻气盛,最容易过刚易折!在这件事情上鸣冤,怕是加快自己的死路。”
茹瑺摇头,“我看不见得,若是鸣冤是你我这些朝堂官员,皇爷怕是连给你敲响登闻鼓的机会都不给,但如果是百姓……”
“百姓又如何?”詹徽终于开口,他冷眼看着远方,“根据皇爷命令,此次和蓝玉有所牵扯的,哪怕只是一点儿,宁可错杀绝不放过!”
“此子的父亲和蓝玉有密信往来,这是足以抄家灭族的罪!”
詹徽开口,纵然是茹瑺也不敢打断他的凌厉气势。
几位尚书就这么好奇的看着。
按照时间推算,皇爷命令也该来了。
果然!
当看到承天门处,一道飞鱼服的高瘦身影,带着浓郁的阴冷之色走出后。
在场的几位尚书,都没有任何好感。
但还是开口说道:“来了!”
“敲击登闻鼓的是何人?”
承天门外。
蒋瓛已经带着两名太监走出,太监分别拿着笔墨纸砚。
苏怀抬头。
看向不远处,从服装和气势上,就和之前那位百户有天差地别的区别的锦衣卫。
心知,登闻鼓终于是把那位洪武皇帝惊动了!
如果没猜错,对方定然就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!
正是他,状告蓝玉谋反!
一个都指挥使,就算是天子近臣,但能密告当朝凉国公谋反罪名,要说没有上位授意?怕是傻子都不信!
而苏怀更是知道。
按照蓝玉案的始末。
蒋瓛从头到尾,都不过是洪武皇帝的“工具”!
正如之前的“胡惟庸案”一样,第一位都指挥使毛骧,在办完宰相案后,就被朱元璋为了平息众臣怒火处死。
蒋瓛的下场,也一样!
蓝玉等人身死后,作为刽子手的蒋瓛等人,也要被处死!
朱元璋作为大明的皇帝,他在一众臣子的眼里,早已经脱离了“人”的情绪。
百官,是他赐予他们权力,替他治理天下的工具!
锦衣卫、皇城司等人,是他赐予权力,替他稽查、抓捕的爪牙!
当年的农民、乞丐、和尚,和现在的天子。
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。
在“帝王术”的运用上,他早已经炉火纯青。
而此时。
心中的念头倏忽即过。
苏怀则认真的回答着,蒋瓛的问题。
“民,苏怀,因家父涉及蓝玉案,前来鸣冤!”
蒋瓛眼中闪过一丝不快,还喊鸣冤?到了现在,你这小子难道还不知情蓝玉案就是陛下要办的?
鸣什么冤?
明知故问!
明知故犯!
不过,碍于陛下之前讲得,蒋瓛眼神示意,一旁的太监很快端来笔墨纸砚。
而蒋瓛则决定要给此人一些教训。
他伸手从其中拿起笔。
“陛下口谕,凡遇冤屈求门无路者,可凭《大诰》敲击登闻鼓,天子需亲自受理!”
“既然你有冤情,就把你父和蓝玉的密信往来从实招来!”
“如若和我们所查的证实,和主犯蓝玉牵扯不深,陛下念你年轻又有勇气,敢敲及登闻鼓,便可饶你一命!”
苏怀抬头。
因为此时融合海瑞模板的缘故,他对任何字眼、任何婉转的意思,都报以“仔细审视”的态度。
此时。
他就听到其中了其中的不对劲。
饶自己一命?
那父亲呢?母亲、妹妹呢?
仅仅是因为自己敢敲击鸣冤鼓,牵扯不深的情况下,就能饶自己一命?
但父亲和家人绝口不提,就已经代表了那位陛下的意思?
可……
这算什么?
明明无罪,就是因为牵扯了蓝玉案,所以只能倒霉认栽?
这一刻。
苏怀的内心中,无法自制的涌现出滚滚怒火!
融合的海瑞模板,更是让他在想通的一瞬间。
就大怒道:
“苏家既是冤屈!我父既是冤枉!”
“何来的从实招来?何来的要让陛下饶我一命?那我的家人呢?那本该就受了冤枉的苏家呢?”
“你告诉陛下!”
“犯法就是犯法!造反就是造反!”
“我苏家,一没有犯大明的法,二、我父亲仅仅百户,又谈何造反?”
“没有犯法没有造反的前提下……”
“苏家不需要任何人饶命!”
“我苏怀……也不需要向任何人从实招来!”
“如若真的犯了造反的十恶不赦之罪,自有大明律惩处!”
他话语刚强,态度刚硬。
这番话说出,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起势,顿时就让蒋瓛面色一变。
【直言抒愤、刚正不阿,海瑞契合度13%】
就在这时,脑海中的信息流再度涌现。
苏怀深知自己此时的情绪无比契合。
顿时再度开口。
“相反!”
“若要生生造一场大冤案!”
“便是有人因为一己之私,以私情操控大明律法……”
“滥杀无辜!”
“谋害忠良!”
“视大明律如儿戏!”
“彼时,这无辜之人的累累血债,终将记在这大明的国运之上!”
.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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