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举动吓得所有宫人忙伏地而跪。
浅妃却毫无所动,甚至勾唇道:“你们先下去吧。”
待所有宫人离开。
纪婉嬿才听见浅妃缓声开口:“纪将军好生厉害,双目都快失明了,竟也能认得出我?”
听她承认下来,纪婉嬿握着长剑的手不觉加重力道。
隐月则看着纪婉嬿无神双眸,又笑道:“我当初给你下的蛊毒,如今将到死期了吧?”
“我的死期尚且未到,但你的死期必是今日了。”纪婉嬿冷笑。
“纪将军这般笃定?”浅妃却勾了一抹笑。
屋外隐约传来了脚步声。
纪婉嬿认出那是谢无衍,心不觉落定:“自然。”
隐月却凑前了几分,压低声音道:“那不如我与纪将军打个赌,就赌你们皇帝到底是信你这个为他打天下的皇后,还是信我这个别有用心的敌国圣女?”
这话实在可笑。
谢无衍在这点上,必定信自己。
纪婉嬿冷然一笑:“好。”
可她话音才落。
只听大门被人推开,谢无衍大步走过来,一把夺下她手中的利剑。
“纪婉嬿!朕念你护国有功,才允你将兵刃挂于行宫,可你却拿它伤人!未免胆大至极!”
随着谢无衍冷厉呵斥声,长剑被扔在地。
哐当一声。
重重砸在了纪婉嬿的心口。
纪婉嬿虎口发震,冷声解释:“陛下,她是南蛮圣女隐月,是当初战场害臣妾之人!”
“臣妾同她战场交手数次,不可能认错!”纪婉嬿坚定冷声道。
她咄咄逼人,一旁的浅妃却只委屈咬唇,显然无辜。
对比之下,谢无衍更觉纪婉嬿无理取闹!
他语气厌烦开了口:“荒唐!浅妃乃是左丞相自幼养在闺阁中的嫡女,从未出过京城!”
他失望至极:“皇后,朕原本以为你能真的大度,没想到竟如此善妒!”
一字一句都狠狠刺在她的心上。
纪婉嬿攥紧手才生生压下心头的痛楚,“臣妾敢以性命担保……”
“够了!”
谢无衍冷冷打断她,随即却放软了语气同隐月道:“浅妃,日后你不必来给皇后请安。”
顿了下,他又拔高音调下令:“另外,皇后宫中不准再留有兵刃!”
语毕,谢无衍疾步离去。
隐月向纪婉嬿拜别之际附耳笑道:“纪将军,承让。”
纪婉嬿怔怔伫立原地许久。
心口密密麻麻涌上的寒意,让她如坠冰窖。
经过这一遭,谢无衍接连一月未曾踏入过凤仪宫。
直至这月十五。
纪婉嬿蛊毒发作,缩在床上忍受锥心之痛。
她双手抓紧床幔,冷汗淋漓,五官皆渗出鲜红血液。
疼得实在受不了,纪婉嬿才咬牙出声:“陛下何时过来?”
每月十五,不论发生何事,谢无衍都会过来。
有他陪着,她的蛊毒之痛总能不那么难捱。
可今日直至夜深,她也未能等到谢无衍。
宫女回来禀告道——
“回皇后,陛下说今日他留宿长乐宫,便不过来了。”
纪婉嬿僵住。
全身蚀骨也比不得这话剜心之痛。
伴随着钻心痛楚,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嘴里迸出,浸红了床榻。
有那么一刻,纪婉嬿想,倒不如死了痛快。
挣扎痛苦了一晚上,直到听见窗外传来鸟鸣声,那痛才平息下来。
纪婉嬿循声看去,却见眼前灰蒙一片,离瞎似乎只剩一步之遥了。
正在这时。
门被猛地推开,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至近。
她心口一颤,尚未回神,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床榻前。
谢无衍怒斥声传来——
“皇后就这么想让朕断子绝孙吗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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