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多少你给个数……”李哥牙一咬,狠狠心准备好大出血,喊到一半被狠狠地踩了一下。
“嘘——别吵。”
虞念星竖起食指在红唇边抵了一下,对着手机露出微笑:“你好,是110吗?我要报案。”
“江湖恩怨,你怎么能报警呢?”李哥怎么想都想不通,被带走之前肿着眼睛嚷嚷:“你不守规矩。”
“谁要跟你守规矩。”虞念星不耐烦地握拳,给他另外一边眼睛砸了个对称的青紫:“在我这里,法律就是规矩。”
“老老实实去看守所呆着去吧!”
李哥只是个普通的小混混,在红灯区收点保护费,没做什么太过的事情。
送他们进警局,也是给他们个机会好好做人。
压着他的警丶察忍不住笑了一声,等他挨了打才假模假样地阻止:“哎,不能动手打人啊。”
对上小警丶察,虞念星的态度格外好,点点头:“好的。”
去警局做了笔录,等回到家里的时候饭都做好了,外婆不满地抱怨:“跑哪儿去了?这么大的人了,还不到饭点不回家呢?”
两人对视一笑,赔了不是,在沈奈和于枫的欢呼声中分了零食。
虞念星在傍晚时分回到傅家,几个小的都已经放学回来,眼巴巴地坐在餐桌前,并不交流。
“夫人,您回来了。”陈姐长松一口气,殷切地接过她的外套:“要现在开饭吗?”
“好。”虞念星点头,瞥了傅珩一眼:“等很久了?”
“没有。”傅珩垂下眼。
明明她嫁到傅家才一天,她出门的时候整个家里都仿佛空了下来,连佣人都没了主心骨,忐忑不安地望眼欲穿。
她一回来,这片冷寂如坟墓的宅子瞬间活了过来。
“大嫂。”静静地看着前后变化,傅成凛的目光闪了闪,仰起脸来笑得乖巧:“今天累吗?下次我放假陪大嫂一起回家可以吗?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虞念星有点意外,笑着点点头。
她掏出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饭盒,递到了陈姐手上:“帮我热一下,我今晚吃这个。”
几个小辈用好奇的目光盯着饭盒。
陈姐的手脚麻利,很快重新将饭盒送上来。
外婆节俭惯了,中午剩下的饺子煎好给她带上,还有中午剩下的饭菜。
虞念星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,认认真真地用餐。
“大嫂。”
捏紧筷子,傅成凛轻声道:“你吃的这是……?”
“是外婆给我带的剩饭。”
虞念星抬起头,对上几个弟弟妹妹眼巴巴的目光。
她迟疑片刻:“你们也想吃?”
傅筱宁不敢吭声,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看她。
“吃,吃吃也行。”
撇开头,傅景轩吭哧道:“你硬要给,也不是不能尝尝。”
这些菜色相比傅家的晚餐,色香都稍逊一筹,装在饭盒里也没什么摆盘。
莫名透着点暖意,叫人有些垂涎。
虞念星放下筷子:“剩下的不多,我去给你们做几份尝尝吧。”
“夫人不必麻烦。”
傅珩冷着脸,淡声道:“别耽误你们大嫂吃饭。”
“没事。”
摇摇头,虞念星浅笑:“我做惯了,很快的。”
还没有灶台高,她就踩着凳子给自己做饭。
手艺到现在也算不上好,手脚却很麻利。
前世她嫁进钟家之后,就再也没有下过厨,初上手有几分生疏,很快就熟练起来。
陈姐帮她备好菜,虞念星干脆炒了一锅炒饭,并一人两个煎饺。
“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。”
她擦着手重新入座,“尝一尝就好。”
傅筱宁的眼睛瞬间被点亮,脸蛋涨得通红,看着自己盘子里活灵活现的小鹿炒饭,和两颗圆滚滚的煎饺。
好一会儿,才小声地道谢:“谢谢大嫂。”
“幼稚。”
炒饭被摆成了熊猫抱竹子的卡通形象,用海苔装饰。
傅景轩满脸嫌弃,嘴上嘟嘟囔囔:“小孩子才稀罕这些,花里胡哨的……”
看着自己盘子里的小狐狸,傅成凛怔住。
听到这话,眼神闪了闪,笑道:“三哥不喜欢的话,可以给我。我挺喜欢的。”
“你在想屁吃……想什么。”
傅景轩把脱口而出的脏话咽下去,长臂牢牢护住自己的熊猫:“老、我的就是我的,没你事儿!”
傅筱宁没跟幼稚又陌生的哥哥弟弟讲话,手上牢牢护住属于自己的餐盘,眼睛里都是纯然的快乐。
大嫂给她的,谁也不能拿走!
“大嫂辛苦了。”
眼神纯良,傅成凛头上的小卷毛颤了颤,笑道:“谢谢大嫂。”
侧头的时候,低调耳钉上的碎钻折射璀璨的灯光。
“耳钉很适合你。”
夸了一句,虞念星含笑。
一转眼却对上一双黑沉的眼眸,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。
她顿时愕然,愣了片刻:“傅先生?怎么了吗?”
傅珩目光沉沉。
他盘中的炒饭就是普普通通一盘,连简单的形状都没有。
见她不打算多说什么,才挪开眼淡声道:“没什么。夫人辛苦了,开饭吧。”
虞念星的手艺只是普通,傅家兄妹却吃得干干净净,也比昨天更自在许多。
前世围绕着钟家汲汲营营,虞念星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拥有过属于自己的时间。
饭后她捧着自己顺路买回来的书,独自在房间里看书,房门却被敲响了。
“夫人。”陈姐小心地压低了声音:“有您的花。”
花?
拉开房门,陈姐满脸为难地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,整个人都快被花朵淹没。
花束中央摆着一张卡片,素手捏起来,上面笔走游龙地写着花体字:
“感谢傅夫人帮忙教导不成器的弟弟。
伍铮”
卡片上还喷着骚包的男士香水,跟伍铮身上的如出一辙。
这么一大束玫瑰,大张旗鼓地送过来,虞念星的眼底微沉:“给伍总打个电话。”
“是。”
电话接通,伍铮先笑吟吟地压低嗓音:“花送到了?不知道傅夫人,喜欢吗?”
鸿海集团的伍总,三十五岁仍是情场浪子、商场笑面虎。
纵横H市,踏碎多少姑娘芳心。
本就低沉的声音隔着话筒,犹如低音炮,充满撩拨意味。
“伍总好大的手笔。”
眉眼中沁着几分冷意,虞念星道:“这份谢意,我承受不起。”
“这世上,唯有傅夫人承受得起。”
伍铮暧昧地轻笑:“我见这世上千万人,唯有傅夫人与众不同。第一次见傅夫人,我就觉得该这么做了。”
虞念星手上把玩着卡片,手机放在桌面上开了公放。
倒水路过的傅景轩停下脚,眼底阴沉地看过来。
三十五的男人本就极具成熟魅力,伍铮事业有成又不油腻,最是擅长情场陷阱。
她一个贫民窟出来的小姑娘,能挡得住这样他的花招吗?
“玫瑰艳丽,刺也扎人。”
虞念星翘起嘴角,从容道:“伍总大张旗鼓送花,到底是想上花边新闻,还是金融报纸?”
伍铮眼神微沉,食指按在桌上,指节泛白。
大意了。
傅珩瘸了,傅氏却依旧仰仗他的威名。
大刺刺给他新婚夫人送花,落在有心人眼里,未尝不是一个信号。
豪门桃色新闻本就盛行,说不得还有人要大做文章,趁势搅乱H市的金融局面。
美色害人。
带着几分冷意,伍铮寒声道:“我这人浪荡惯了,金融报纸的严肃氛围不适合我。不如傅夫人明晚跟我共进晚餐,叫花边新闻更热闹些?”
跟漂亮美人传绯闻,他总是不亏的。
虞念星正要说话,鼻尖却掠过带着浅浅涩意的松木清香。
傅珩坐在轮椅上,嗓音里带着冷意:“要吃饭,不如我跟伍总一起?”
伍铮哑然。
那只怕新闻就变成两男争一女,他趁人之危、欺人太甚的闹剧了。
傅珩不管他心思,冷冷抛下一句:“随时恭候伍总大驾。”
鸦黑的眼睫掀起,淡声道:“这种事情,只管来找我。”
这是要护着她吗?
第一次被人挡在面前,护在羽翼下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新奇,虞念星的目光不禁在他的面上流连。
直看得他有些不自在地垂眼,她才倏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意:“好。”
声音又甜又软,听得话筒另一边的伍铮有些牙酸。
“伍总。”虞念星笑眯眯地拾起话筒,“欢迎您随时来做客,傅家一定扫榻相迎。再见。”
听着话筒里的忙音,伍铮愣了愣,看着坐在沙发上苟成一团的弟弟:“这傅夫人,真的是从小在贫民窟长大的?”
哪个贫民窟长大的,被人找上门来还这么冷静从容,四两拨千斤,压得他说不出话来?
伍易撇撇嘴:“都说了傅夫人不吃你那套。”
对着人家傅夫人发骚,看人家理她吗?
伍铮都要气笑了:“合着你心里痛快?”
“不痛快也不能乱撩人家。快四十岁的老男人了……”
他撇嘴,想到虞念星那飒爽漂亮的模样,忍不住又道:“傅夫人比我还小两岁呢,你也不嫌自己老。”
“滚滚滚滚!”伍铮额头迸出十字,飞起一脚:“滚远点!看见你就烦!”
傅家。
打发走了傅景轩,虞念星推着傅珩上楼:“要我扶你去洗漱吗?”
说这话的时候,她的嘴角仍旧带着笑意,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怜悯,像是在问最寻常不过的事情。
傅珩挪开眼:“不用。”
“先生。”助理端着水敲了敲门,顿了片刻道:“您该吃药了。”
傅珩的眼神陡然冷了下去,黢黑的眼眸越发深沉,冷声道:“先放着。”
助理欲言又止。
察觉到不对,虞念星起身接过托盘,浅笑道:“早些吃药,时间不早了,也该休息了。”
她微微弯腰,身上的睡裙领口敞开,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,一路白皙向下……
傅珩猛地弹开眼,下意识地挥手:“我说先放着!”
“砰!”
托盘被他一把掀翻,水杯落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碎裂声。
傅珩的目光微凝,眼底生出几分戾气和自我厌弃,暴怒道:“滚,全都滚出去!”
“傅先生。”虞念星却面色不变,依旧带笑道:“你该不是,害怕吃药吧?”
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根包装花哨的糖果,声音柔和地商量:“把药吃掉,吃颗糖甜甜嘴就好了。先吃药,好吗?”
像是在哄孩子。
傅珩下意识地抬眼看她。
她自然蜷曲的泼墨长发垂下来,衬着她白皙如玉的肌肤,显露出别样瑰丽的美感。
一张脸艳若桃李,眼含星光注视着人的时候,会让人觉得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。
她美得高贵,完美而动人,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。
傅珩的面色陡然白了下去,大掌死死地捏住轮椅的两侧,额头上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。
“傅珩!”察觉到不对,虞念星握住他肌肉紧绷地手腕,急切追问:“你怎么了?你是不是不舒服?”
“先生的腿是不是又疼了?”助理也急了,匆忙地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褐色的药瓶倒出一把白色的小药片:“先生,快吃药。”
瞳孔微微张开,虞念星一把抢过药瓶,看清楚上面的小字之后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:“你们就给他吃这个?”
长期服用曲马多,有很强的成瘾性。傅珩不好好吃药,却吃这个?
吃了止痛药,脸色惨白的傅珩闭目靠坐在轮椅上,助理的脸上露出苦涩,低声道:“先生的腿一直在疼……”
不吃止痛药,又能怎么办呢?
虞念星的面色沉了沉,看着不过片刻间就被冷汗湿透衬衣的男人,到底说不出重话。
浓稠的黑暗将他包裹,傅珩心底里滋生出更浓的暴戾和厌倦。
他现在,只不过是个废人罢了。
日日夜夜在痛苦中煎熬,等待着死亡降临的那一刻。而她如同娇艳的玫瑰,含着清晨的第一滴露珠,才刚要绽放。
他的心口被生生撕裂,有血浆奔涌,蕴养着无法克制的戾气。
就在这时候,伴随着塑料纸窸窣的声音,他的鼻端传来一阵荔枝的清甜香气。
他下意识地睁开眼。
虞念星半蹲在他的轮椅面前,眼眸微微弯起,将拆开的棒棒糖放在他的唇畔:“吃了药之后,吃块糖就不觉得苦了。”
傅珩哑然,莫名地张开嘴,将糖块含在唇齿间。
香料调制出的荔枝味和糖的甜腻在舌尖爆开,是他没有尝过的甜蜜。
攥紧了手中的曲马多,虞念星浅笑着跟他商量:“止痛药有成瘾性,而且只能抑制疼痛,不能根除病因。傅先生,我们以后少吃止痛药,努力配合治疗,好吗?”
她抬眼,清凌凌的眼眸中倒映着他苍白瘦削的脸,轻声道:“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,可不能这样倒下啊。”
我们家。
傅珩的指尖蜷缩,觉得她就像是夜间出行的、蛊惑人心的女妖,朝着他伸出素白的、充满了诱惑的手,等待着他的沉沦。
而他……无法抵抗。
他闭上眼,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轻飘飘地回答:“好。”
于是女妖笑了起来,夜空中百花齐绽,鼓乐齐鸣。
家庭医生姗姗来迟,见到这一幕眼前微闪:“傅先生怎么样了?还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
“是您现在负责傅先生的治疗?”虞念星抬眼看过去,随口问道:“平日里服用的药,全都是你开的?”
家庭医生的面色陡然一变,指尖轻颤着扶了扶眼镜。
“是的。”他笑了一声,眼神飘忽: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
虞念星眯了眯眼,定定地看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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