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寅和阮瑾修进了院内,就瞧见杵在门前的陌生身影。
沧浪一身玄色锦衣,手中还抱着白磷玉峰剑,大喇喇靠在廊柱上,半边身子都藏在阴影里。
“你是谁,怎么会在琳琅院子里?”谢寅顿时惊愕。
阮瑾修闻言一惊:“他不是铖王府的人?”
“来人……”
眼见谢寅张嘴就想喊人,沧浪从阴影里走出来。
“谢世子瞎了?今早才在钱家见过,夜里就不认识了。”
“是你!”
谢寅看清那人是谁后,蓦地就想起今日在钱家受的屈辱。
若说琳琅说的那些话那些事叫他颜面尽失,羞耻至极,那眼前这人的主子就是罪魁祸首,要不是他琳琅怎会去了钱家,他顿时大怒:
“你来我们府里干什么?还敢大半夜的留在琳琅院子里?”
身后跟上来的阮姝兰见阮瑾修茫然,在旁轻声道:“阿兄,他是裴督主的人……”
阮瑾修顿时沉了脸,他们是从王府正门进来的,若有外人造访门房不会不跟谢寅提及,而且他本就极为嫌恶裴曜宦官弄权,琳琅与他牵扯已让他不喜,如今裴曜的人还大半夜的出现在琳琅住处。
阮瑾修几步上前就面露薄愠:“你是怎么进来的,琳琅呢,她在哪里?”
“阮娘子自然是在里面…”
“那你为何在这里!”
阮瑾修厉道,“这里是铖王府,不是裴曜的督主府,你这么晚不经人允擅入琳琅住处是想干什么?孤男寡女,共处一室,这就是你们裴督主府上的教养?”
沧浪闻言都惊了。
这阮家大郎脑子里是不是有问题,他出现在这里是于理不合,可但凡是个心疼自家女娘的,那也该先想办法撇清干系。
可他这还在屋外呢,这阮家大郎就一口一句孤男寡女,这是生怕毁不了阮家小娘子的名节?
“沧浪。”里面裴曜眸色一冷才刚开口,琳琅就忽然说道:“阿兄,我想见见他们。”
裴曜侧头看她,这还是她头次主动唤他阿兄。
小姑娘眼睛还红着,眼角绯色未褪,说话却格外认真。
“你说过的,阮家的事情我可以放手去做,我想自己来。”
她曾经依靠兄长,依靠表哥,依靠以为会携手将来一辈子护着她的陆执年。
她将阮家当成了依靠,可是所有人都弃了她,如今她不想再靠着任何人,有些事情她想自己来,哪怕眼前人会护着她,她也不想再事事依赖。
裴曜闻言安静了一瞬,脸上霜色寒厉褪去:“随你。”
“若是害怕,叫本督。”
……
琳琅隔着衣袖撑着裴曜的手臂起身,被他半扶着出了房门,外头还在与沧浪对峙的几人抬头看到门内出来的身影,连忙快步上前。
阮瑾修走得最快,靠近先是看到琳琅身边高大身影,又见琳琅眼尾鼻尖泛红,眸子里还有未干的水迹,他顿时便急声道:“裴曜你怎么敢进琳琅闺房,琳琅你怎么样,是不是裴曜欺负了你?你别怕,阿兄会护你。”
他上前想拉琳琅,却被琳琅后退避让开来,手上落空时阮瑾修恍惚了下,“琳琅…”
“阮郎君好像很希望我被人如何?”
“琳琅!”阮瑾修震惊,见琳琅眼中从未有过的凉意,他开口解释,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,你是未出阁的女娘,裴曜主仆这般夜深与你同处一室,若传扬出去叫人知道会坏了你名节,我只是担心你。”
“玉台公子声音小些,她名节兴许会更清白,何况本督一个太监,损谁名节?”
裴曜的话让阮瑾修僵住。
反倒是琳琅听着他这般毫不在意地说着自己是太监,明明光风霁月,活该肆意的人却为她自揭其短。
她心里猛地一揪,对上阮瑾修时彻底冷了眼。
“莫说沧浪是在门外,我与督主同处一室却门窗尽开,就算屋中只有我们二人,督主是我阿兄,谁敢说嘴什么?反倒是阮郎君,你既知夜色已深,却带着你家女娘入铖王府扰我清静,怎不见你让她与谢世子独处时怕她没了名节。”
“今日钱家你这个兄长没去,却让谢世子带着她四处与人交好,丝毫不怕人多嘴,怎么轮到我时你就这般苛责?”
阮瑾修被她言语一刺:“这不一样,阿寅不是外人……”
“督主也是我阿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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