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你会因为出逃,被断定得了疯病,回到宫里后,任人宰割。”
任人宰割……
对啊,轻薄她之人已死,咬不死太后的罪,她若回宫,太后会把她……
孟薇恍然,“我不回宫去!我不想死!”
“你死不死,与我何干?”
孟薇恐惧摇头,她什么都交代了,裴少嵇不能翻脸不认人!
“相爷,我将一切都跟您说了,如何运作那是相爷的谋划,只求相爷救我的命!”
裴少嵇垂下眼皮,“私藏太妃在府,我亦是死罪啊。”
孟薇呼吸一滞,精神几近崩溃,“只要活着,相爷让我做什么都成,相爷位高权重,给我换个身份想必不是难事吧?”
“做什么都成……”
裴少嵇重复了这几个字。
孟薇木愣了一下,不知想到了什么,眼中闪过几丝厌恶,被裴少嵇抓了个正着。
眼见跪着的小人儿伸手攥了攥衣领,把本就单薄的身影缩得更紧,他又如何猜不到她在惧些什么?
裴少嵇轻呵了一声。
眼下人虽说顶了个太妃的名号,可不过就是才十五六的小姑娘,又脏又瘦还湿淋淋的,跟丧家犬一样不说,身上还有被别人欺负了的痕迹,他是有多不挑食,才会打她的主意?
不过是看她这惨样,想起些往事罢了。
“少把你脑子里那些污糟事往我身上想,没几两肉还当自己是肥羊。”
语调不屑,可音色如玉石轻击,虽是些讽刺的话,但孟薇听来就是一记定心丸。
裴少嵇见她又稍稍放松下来,才对程风道:“先把她扔给青姝安置。”
程风还想劝诫:“相爷,她……”
裴少嵇看向他,“你是主子?”
“……属下不是,属下遵命。”
孟薇长舒一口气。
***
青姝是相府的大丫头,内勤事务皆有她做主,将孟薇丢给她,意思就是让孟薇在她手下做事。
说白了,就是当奴婢。
孟薇像小鸡仔一样被程风拎了出去。
“呦,这又是哪家给相爷送来的人?怎么穿的这么新奇?这个怎么处置呀?”
青姝比孟薇略大一些,打扮得不上不下,乍一眼瞧去,不像侍女,倒像是半个主子。
她见了孟薇就直接三连问,怎料程风道:“这个不处置,要留着。”
“啊?”
青姝瞪大了眼睛,“相爷会留人?”
她说着走近了些,巴扎着眼睛细细审视孟薇。
起初只是好奇的目光,可随着她的打量,眼神中逐渐显出几分恨恶来。
她不屑道:“我最讨厌这样可怜相的,五官姿色是比以前的好些,不过怎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?相爷怎可能看得上?”
程风解释道:“相爷自然看不上,这是孟家的,留着有用,你看着安排吧。”
青姝脸色一沉,“孟家?”
孟薇无奈,他爹在朝上处处跟裴少嵇对着干,导致相府里的下人都对孟家嗤之以鼻。
青姝翻了个白眼,扔给了她一身下等奴婢的衣裳,又在自己屋的角落里打了个地铺给她睡,说是要盯紧她,以防她行刺。
她还能有力气行刺?
不过只要能活命,睡哪儿都行。
折腾一日,她刚躺下身,青姝却没打算让她睡。
“喂,你是孟家的,那你知道孟家以前送来的人是什么下场吗?”
孟薇没有回话。
青姝道:“你不理我?我告诉你,孟太傅以前指使人送来一对洛阳名妓,柳眉细腰的,见了相爷就伸手勾他的脖子,相爷陪她们演了一会子戏,她们正以为要承宠呢,结果相爷说他体恤边关将士,要将她们送去慰问。”
“你猜后来如何?她们不愿意,相爷就给她们安了个心无家国的罪名,直接军法处置,隔日就扔到乱葬岗去了。”
“唉,你们送来的眼线实在没水准,话说你觉得你能在相府活几日?”
孟薇:“……”
他爹还干过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,她都不知道。
裴少嵇还愿意收留她,可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了。
翌日天明,风雪依旧。
孟薇缩在墙角地铺,身子卷得像只猫。
青姝给了她屁股墩一脚,“起来,相爷找你!”
……
是日是先帝的下葬之日。
天子薨逝,停尸七日入土,百官身着丧服在外跪拜。
裴少嵇带上她,说是让她当伺候撩车帘,搬杌凳的奴婢。
这就是他给她的新身份。
马车已经候在门外,孟薇生疏地搬下杌凳放到裴少嵇脚前,伺候他踏上车去。
程风坐在前头驾车,孟薇很自觉地坐在外头车板上,发愣地看着周遭一片素白。
她这两日一顿垂死挣扎,结果混成了裴少嵇的奴婢,也不知是好是坏,总之伺候人这事她还不习惯。
“阿薇。”
车中人传来声音,孟薇听了无甚反应。
程风见她不动弹,提醒道:“主子喊你,你不进去?”
“啊?”
孟薇恍然回神,才反应过来方才那声“阿薇”喊的是她。
往日里,父亲和宋珩会唤她“薇儿”,孟晗对她是直呼大名,至于那继母,大多时候甚至不愿给她一个称呼。
孟薇后知后觉地进了车内,“相爷怎么这样唤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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