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初只是楼下的一阵骚乱,而后是漫天的浓烟。
尖叫声,奔跑声,警报声,我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,只是感觉后背钻心似的痛,眼里沁出豆大的泪珠。
我下意识地望向身后的江昀,他最看不得我哭了。
平日里,他会无措地将我揽在怀里,粗糙的指腹一遍遍地摩挲着我的眼尾。
但在我被熊熊燃烧的房梁压住时,他却转身奔向了我的妹妹。
甚至没有一丝犹豫。
我抬抬手,算了……
「你个小丫头片子,真要买下我们的拳手?」
耳边再次响起一阵轰鸣,映入眼帘的,是拳馆老板刀疤的脸。
他身后,是带着一身伤的江昀,眼神湿漉漉的,带着久违的爱意。
我重生了,回到了买下江昀的那天。
我捏捏手中的银行卡,朝后边躲了躲:「话都不会说,让他滚吧。」
离开拳馆时,身后响起了刀疤的声音:「我就说嘛,小丫头片子,哪儿来的钱买下我的镇馆之宝。」
其实,我爸虽然在家事上拎不清,但却没少过我吃穿。
也正因为这样,我上一世才能在地下拳馆花重金赎回江昀,养好了他的一身伤,还教他读书认字,花了很久捂热他的心。
但这次,我不想了。
不管是谁,最后总会奔向苏晴。
前世炙热的火焰好似在瞳孔中燃烧,我加快脚步,跑回了家里。
乌云不知何时遮住了天,暴雨带起了一层雾气。
我正准备上楼时,看到窗外似乎跪着一个宽厚的背影。
暴雨顺着他的脊背一路向下,我眯起眼睛,仔细辨认着他的手语:
「为什么……这次就不要我了?」
紫色的闪电划破天际,大雨漫起了一层炙热的水汽。
我推开门,雨滴像毒虫一样趴在脚边,带来丝丝凉意:
「你来干什么?」
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,朝屋里缩了缩。
他浑身湿透了,白色的衬衣紧紧地贴着腰腹,一呼一吸。
江昀的喉咙是在七岁那年,被醉酒的父亲灌下开水烫伤的。
他不喜欢别人叫他「哑巴」,也不喜欢手语。
如果不是小时候去孤儿院慰问过,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。
江昀紧紧抿着嘴唇,眼底的雾气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。
每次惹我生气时,他总是这副表情。
雷声自远处滚滚而来时,我心软了一瞬:
「滚进来吧,别死我家门口。」
他站起身时,脚步有些踉跄。
我这才想起,他曾经说过,十二岁那年,因为赢了不该赢的人,被人按在地上狠踩,右腿膝盖处的伤一直没有好利索。
我收回目光,将毛巾递到他面前:
「自己擦干净,雨停了就走。」
江昀的手依旧是湿漉漉的,像只小兽一样,试探性地勾了勾我的掌心。
总是这样。
他第一次瞒着我去地下拳馆打架,搞得自己一身伤时,也是这样勾着我的掌心。
我收回目光,掐了掐自己的掌心:「不会说话就算了,听也听不懂吗?」
我再没有给他机会,逃也似的跑到了楼上。
前世,他奔向苏晴的背影浮现在眼前。
被背叛的滋味儿,还没尝够吗?
那晚,雷声很晚才消停。
我睡得很不踏实,火舌争先恐后地舔舐着我的脊背。
醒来时,已是满头大汗。
江昀不知什么时候走的,毛巾被叠放整齐,规规矩矩地摆放在茶几上。
许是从小没有家的概念,上一世,他对这些琐碎的家务事十分热衷。
我曾叼着雪糕看他熨衣服,打趣他是「贤夫」,红了他的耳尖。
现在想想,还真是幼稚。
怎么会那么轻易地,去肖想未来呢?
我心里烦躁,随手拨乱了毛巾,仿佛这样,才能抹去江昀的痕迹。
之后的两个月时间里,江昀再没出现过。
暑假闷热又漫长,却也眨眼就过去了。
开学那天,热闹中带着几分焦虑,像病毒一样弥漫在空气中。
苏晴今年升高二,开着跑车大摇大摆地来学校,吸引了不少艳羡的目光。
从小到大,她惯于喜欢抢风头,我的东西,她更是一个都舍不得放手。
哪怕是江昀。
我定定神,刚坐下,班里忽地响起一阵欢呼声。
抬起头,正对上江昀的目光。
他瘦了许多,颧骨微微凸出,下颌线也更加清晰。
常年地下拳馆的生活,使得他看起来比班上的男生成熟了许多。
「转来的新同学,基础还不错,大家多多关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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