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出生引发了村子的震动。
因为天降异象,光彩横空,看不到边际的天穹被大片大片的火烧云覆盖,整个村庄都被染上了一层祥瑞的红紫色。
火烧云本质上就是晚霞,大多时候面积很小,光彩黯淡。
可这一次的火烧云横贯了百里长空,伴随着夏风吹拂,成片的云彩翻涌不息,造就了龙凤呈祥的奇观,其间更有紫气东来,浩浩荡荡!
村民们啧啧称奇,而一位路过的算命先生盯上了我。
我正嘤嘤啼哭,我妈全然不顾生育的伤痛,对我破口大骂:「又是个赔钱货,老天爷啊,我究竟做错了什么?」
我爸黑着脸站在门口,一言不发地抽起了旱烟。
我奶翻看我的下身,看了好几次,最后也骂了起来:「又是女娃,你到底要生几个女娃?你个造孽的玩意儿!」
「赶紧扔了,扔了!」我妈满头冷汗地骂着,看都不看我一眼。
门口围了不少人,都是来看笑话的。
因为我妈已经生了三个女娃了,我是第四个。
按理来说,连生四个女娃也不至于被全村人当面笑话,但我妈花了大价钱买转胎汤喝,几乎年年都喝,可年年都是女娃。
加上我家是村里最富裕的,我妈平日里鼻孔朝天看不起人,她一生出女娃,大家都乐。
「听说喝转胎汤都喝了几千块吧,啧啧,亏死咯。」
有好事者故意高声嘲笑。
我妈闻言气急攻心,忍着剧痛咆哮:「扔了她,扔去茅坑,快扔啊!」
那个年代,多余的女婴往往是隐蔽地处理掉,或半夜用水盆淹死,或偷偷丢进茅坑,又或者暗地里送人,讲究的是一个不见光。
但我妈气坏了,大白天就要把我当众扔茅坑,逗得村民们哈哈大笑。
那位路过的算命先生拦住了我爸,让我爸先别扔。
「这女娃天庭饱满,双目精炯,父母宫两道青光直冲天际,再配上紫气东来的势,不得了啊!」
算命先生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,毕竟今天的火烧云确实不同寻常。
我爸不耐烦地哼了一声:「你不是给人办白事的麻老头吗?别来我这里蹭吃蹭喝,我不算命。」
「我也不收你钱啊,我只是告诉你,你这女儿不得了,谁养谁发达,还不是有钱的发达,是有权的发达。」
麻老头摸着自己脏兮兮的胡须。
「放你娘的臭狗屁,我再也不会信你们这些算命的了,次次给我算是男娃,次次生女娃,还骗了我上万块买转胎汤,我呸!」
我妈指着麻老头骂。
她是真的能扛痛。
我奶奶抓起扫把来赶人,让麻老头滚一边儿去。
麻老头一边走一边比画手势:「我不骗你们,这娃不得了,放古代高低把你们旺上诸侯,放今天嘛,也能让你们家出个省长。」
「那给你养得了,你去当省长!」我妈阴沉着脸,还在流冷汗。
「我命贱,受不得这福气,这紫气东来是有讲究的,你们没听说过吗?老子出函谷关就有紫气东来,老子是什么人啊,那是圣人!」
「我呸!滚!」我奶也是气急了,抓着扫把抽麻老头。
麻老头赶紧跑了,一边跑一边叹气。
村民们顾着看热闹,也无人插手,我便被我爸抱去了村东废弃的茅坑。
村民们这下默契了,都不跟着,免得沾染了晦气。
我就被丢进了恶臭的茅坑,张着嘴哇哇大哭。
我爸又搬来石头砸我身上,砸得我翻了个面,口鼻都无法呼吸,已然是死定了。
关键时刻,我姑姑来了。
她早年嫁到了隔壁村,因为嫁的人穷,娘家人没有捞到什么好处,因此得了许多白眼,很少回娘家了。
这次算着我妈生产的日子回来了,一回来就听说我被扔茅坑了,赶紧来找。
「哥,你疯了不成?这咋能扔了!」姑姑惊得脸都变了,顾不得脏臭,立马跳进茅坑里捞我。
得亏是个废弃的茅坑,水不深,不然姑姑都有危险。
我爸火大:「你捞她做啥?我可不养,家里有三个女娃,你嫂子身体也生坏了,村医说她生不了了,咱们家绝后了!」
家里绝后了,我要成为泄愤的牺牲品,毕竟少一张嘴能省好几口饭。
姑姑一身脏水将我抱了起来,挤压着我的胸膛,让我把臭水吐出来。
我哭得嘶声力竭,小小的身躯卷缩着,四肢都在抽搐。
「疯了,你们疯了!」姑姑心疼不已,帮我挤了臭水,抱着我就往外跑,要去找医生。
我爸无动于衷,看着姑姑把我抱走了。
也是我命大,进了茅坑竟然没啥事,转天就面色红润咯咯笑了。
当然,我是在姑姑家笑。
姑姑家在隔壁村,只有一间矮小的泥瓦屋,潮湿又闷热。
家里除了姑父,还有两个男娃。
大的已经六岁了,小的才半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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