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我一岁的时候,成仔一岁半,可算是戒奶了。
但他还不会走,也不会说话,就是发育得好,头特别大,身子骨架也大,抱着都手酸。
而我能走会跑,还会喊爸爸妈妈哥哥,甚至会说吃饭饭喝水水等简单的话语。
村民们啧啧称奇,路过我家的时候就会逗我:「小希希,喊爸爸。」
我才不喊。
等姑父回来了,我就扑腾着小短腿跟螃蟹一样跑过去:「粑粑……粑粑……」
姑父笑弯了嘴。
村人也笑:「这女娃好厉害,聪明得很呢。」
那时候小孩普遍营养不良,一岁能走会跑还会说话的实在罕见。
姑姑脸上有光,经常拉着我四处炫耀,教我喊叔叔婶婶,逗得村民们笑呵呵。
我两岁的时候开始背唐诗,一首《咏鹅》背得清晰明朗,一字不错。
村里的老师都惊了,说我可以去上学了。
我问姑姑,上学是什么意思。
「上学就是去学知识,将来考大学,走出村子去赚大钱,去过好生活,天天吃五花肉!」姑姑说得简单直白。
我口水唰地流了下来,天天吃五花肉啊,那得多美啊。
于是,我坚定了上学的念头,更加努力地背唐诗。
姑父是半个知识分子,当年差两分就踏过了千军万马的独木桥,所以他在木板阁楼上放了很多书。
我有空就爬上去翻看,虽然看不懂,但能看见一些插图也开心。
他晚上回家也会教我说话、读书、背诗。
姑姑看得心疼:「老张啊,你快些歇息吧,一整天在大棚里忙的,回来还要教小希读书,多累啊,她还小,不急。」
「小希愿意读,那就得教。」
姑父很固执:「我的工作很顺利,这两年成立合作社,推动土地流转,发展种植基地,搞大棚蔬菜全都非常成功,简直是一气呵成啊。」
他眼中有光,根本不觉得疲累。
「也是啊,别的村都搞不成,就我们村搞成了,看来大棚蔬菜很快就能卖大钱了。」姑姑不太懂这些,但知道蔬菜长势喜人。
长得好,就能卖得好。
这都是姑父的功劳—村长老了,也任由他当起了隐形的「一把手」。
毕竟他能力强,肯吃苦,是真正能带村民走上发家致富的人。
9
我三岁那年,村里的大棚蔬菜大获成功,引得附近十几个村子震动,甚至还惊动了乡里。
姑父也是第一次去了乡里,进了乡政府汇报工作。
姑姑一整天提心吊胆,害怕姑父是犯了事。
我虽然才三岁,但已经明白了许多事,我就掰着手指盘算:「肯定是好事,大好事呢。」
哥哥在一旁掰着玉米点头:「对,爸肯定要升官了,咱们有多多钱买五花肉吃了。」
姑姑摸摸我们的头,看着村口,翘首以盼。
结果还没盼回来姑父,倒是盼来了我亲生爸妈。
我爸骑着一辆崭新的嘉陵摩托车,载着妈妈,而妈妈怀里搂着成仔。
成仔三岁半了,依旧头大身大,表情看着有点木讷,眼神又很凶。
而且听说他说话依旧不流畅,仿佛声带没有发育完全一样。
姑姑迎接我爸妈,惊奇地盯着摩托车看。
我爸志得意满:「妹子,好久不见了,过得怎么样?听说你们村蔬菜卖得不错啊,我路过瞧瞧。」
他实际上是炫耀自己的摩托车。
那年头村子还是烂泥路,我们这片又是贫困区,摩托车是很罕见的。
爸妈买了摩托车,可见他们家里还是很有钱的。
「是卖得不错,我待会去摘点给你们带回去吃。」姑姑笑了笑,眼神不自觉地瞄成仔。
成仔突兀地伸出了头,朝着姑姑冷笑:「看什么看……贱人!」
我们全都惊呆了。
我爸皱眉,呵斥成仔。
但我妈无所谓,护着成仔皮笑肉不笑:「村里人嘴巴脏,成仔学坏了,我会教好他的。」
姑姑呆愣了半晌,一低头眼泪流了下来。
「哎哟,咋还哭上了呢?成仔又不是你儿子,显得你多委屈似的。」我妈加大了嗓门,幸灾乐祸。
成仔再次探出硕大的脑袋:「哭什么哭……贱人!」
「你才贱人,你全家都贱人!」我哥气炸了,冲上去骂,结果腿脚不好,一头摔倒在地。
我妈乐得哈哈笑:「瞧这个瘸子,还敢骂人,摔疼了吧?」
我爸冷眼扫视:「妹子,我们好心来看你,你不管管你儿子的臭嘴?」
姑姑强忍泪水,将哥哥拉了起来。
哥哥气得直哭。
我往前面一站,挡在姑姑和哥哥面前,瞪着我爸妈。
成仔便盯着我:「看什么看……贱人!」
很显然,成仔就是跟我妈学的粗口,我妈出口成脏,逮住谁都这么骂。
「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作礼貌?你爸爸妈妈没有教过你吗?我爸爸经常教我要讲礼貌,不然没有人会喜欢你的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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