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确实有招考信息,但考试时间是在今天下午。
所以她只有今天下午这一次机会。
宋政明始料不及,什么都没说背着手出了门。
他已经想起冉葶有个同学的妈妈是城东医院的主任,也便没有怀疑她的话。就算是学徒,考到医院体面的也是宋家,但是让美芝下乡肯定是不可能的,只能再想想其他办法。
宋冉葶等他走远后,马上对陆美琴说:“妈,快把户口本给我,我去参加的考试!”
“你……”陆美琴愣住,“你没考上?”
宋冉葶催促:“妈,你快点帮我找户口吧妈,再耽搁就真考不上了,你真想我去下乡?”
“不想。”陆美琴一千个一万个不想,马上去拿户口本。把户口本递给她以后又说,“你还生着病,现在去考试行吗?”
宋冉葶很坚定地说:“不行也得行,我不想下乡。”
“那你再吃片药。”陆美琴拿了一片安乃近。
她喝了一口水把药顺了下去,又给自己把了把脉。这一把脉愣住了,居然没有脉搏?
那她现在活得好好的又怎么解释?
她脑袋瓜子嗡嗡的,又把了把还是没有。陆美琴看她站着不动,关切道:“怎么了,是不是不舒服?”
“没事,我这就出门。”冉葶不想母亲担心,整理好衣服背着军绿色的斜挎包骑上自行车匆匆出了门。
路上湿漉漉的,还带着雨后的泥泞。不过并不妨碍骑自行车,这清爽的空气也让她的大脑更加清醒,让她清醒的知道自己确实活着。
活着就好,至于没有脉搏的事以后再想,先把工作拿下才是硬道理!
她不会再像书里一样任人摆布,更不想拿自己的人生为堂妹铺路。说起来,她抑郁跳楼跟美芝也脱不了关系。
本来怀孕艰难已经是她最大的痛,美芝还经常当着她的面炫耀。
跟傅开宇结婚的时候,写信给乡下的她炫耀;结婚后,又挺着孕肚炫耀;知道她生不出孩子,还继续拿孩子炫耀。
这些她可以都不在乎,但后来她和沈季扬收养了一个女儿,美芝炫耀之余又多了一重乐趣,那就是收买她的养女。她的养女跟她不亲,反倒只跟美芝亲。
所有的委屈憋在心里快炸了,不能跟聚少离多的丈夫诉说,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倾诉。
沈季扬是个军官,也是高干子弟,两人的文化水平和生活背景都有很大的差异。
因为她自卑,两人的交流越来越少。
只剩下了像工具人一样要孩子,却又在要孩子的路上迟迟不能称心如意。
她不知道她是本来就不能生育,还是因为在乡下受的磨难太多无法生育,总之不管怎么尝试都生不出孩子。
或许她跟孩子无缘,所以打算再也不拖累沈季扬了。
沈季扬是个好男人,他应该有个完整幸福的家。
为了给她打掩护,他甚至对父母说是他不能生育。
但是检查结果却明晃晃地写着是她不孕。
而书里,在她跳楼后,他伤心了很长时间,直到在地震中为救人牺牲。
说不感动是假的,也因为他太好,她才有深深的负罪感。
这次她想开了!
不招惹他,不结婚。
各自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。
想彻底打消宋政明让她替美芝下乡的念头,除了嫁人,就是先在城里有个正式的工作。
最重要的是,她要自力更生,有足够的资本与所有不幸对峙。
所以当务之急,她一定要考上城东医院的护士。
到了医院后,直奔考点。
铁杆闺蜜阮心贻老远瞥见她的影子,冲她招了招手,“冉葶,来这边!”
宋冉葶加快脚步到了阮心贻身边,因为生病的缘故双脚有点飘。
阮心贻的母亲是城东医院的主任,能获得医院招聘名额的机会多亏了她。
昨天没淋雨时,阮心贻就告诉了她,想让她一起考。
只是当时她还没做那个梦,对傅开宇还抱着幻想,想去服装厂上班。
可惜是她天真了!
她估摸着时间问:“我没来晚吧?”
“没有,还有三十分钟笔试才开始,我以为你不来呢。”阮心贻摸了摸她的额头,“你是不是病了脸这么白,还出这么多汗?”
“我没事,就是骑自行车过来有点热。”宋冉葶用手当蒲扇扇了扇风。
确实有点热,安乃近的药力已经发挥了作用。
她都有点佩服自己,生着病居然骑这么远的路。
阮心贻在前边带路,“我先带你去找我妈报名。”
“好。”
宋冉葶努力让自己清醒着,晕晕乎乎报了名。
现在的笔试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,她越来越确定那不止是梦,而是可悲的前世。
下乡后她被分到卫生站帮忙,最基础的知识已经印在脑子里。
那些难熬的日子也就是偷偷看医书才找到点乐趣。她甚至还跟着下放的老中医学习了很多治疗疑难杂症的偏方,开方治病都没问题。
恢复高考后,本想考医学院,可左等右等等不来通知书,临死前才知道自己的通知书被暗恋自己的男知青偷偷撕了,还是美芝出的主意。
学没上成,当医生的梦也破碎了。
其实她和沈季扬本来没有交集,只不过当时那个男知青为了跟她在一起特意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,结果误打误撞被沈季扬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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