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鸣院。
温庭瑞站在妆台边,兴奋得两眼放光:“姐,你刚才和爹娘讲的,都是真的么?你真想嫁给阿炀?”
温宜臻望着铜镜中的自己,温言道:“嗯,是真的。”
上一世,他阴差阳错因她而死。
这一世,她要他活。
更何况,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,十五岁的温宜臻,心悦之人都是燕凤炀。
别人眼里的燕凤炀是个草包废物,可在她看来,他过得恣意又畅快,有她羡慕不来的洒脱和自由。
可惜那时的她总觉得,择婿过日子,心不心悦不重要,适合的人才能过一辈子。
所以,她放下燕凤炀,在众人期许中选了沈迢安,浑浑噩噩地走完了并不漫长的一生。
而这次,她要选择截然不同的人生。
无论好坏,死生不悔。
……
“太好了!”温庭瑞高兴地拍手:“等你嫁给阿炀,我也随你一起住到荣安王府去,爹娘就管不着我了!”
温宜臻莞尔:“庭瑞,你是要给我做陪嫁么?”
温庭瑞认真思索了片刻,爽快地回她:“只要银子管够,也不是不可以!”
温宜臻:“……”
十五岁的庭瑞,果真是小孩子心性。
若按照上一世的进展,这个时候,距离燕凤炀出事已经不到一个月。
在燕凤炀死后,温庭瑞大受打击,一蹶不振月余,而后带人离京,开始了漫长的三年寻人之路……
温宜臻至今还记得,温庭瑞去卫国公府找她:“礼部的人说,他还未娶妻生子,不能入皇室陵园。
他生前说,他最喜欢新臻城的桃花酒,荣安王和王妃决定,在新臻为他修座衣冠冢。
沈迢安此人……罢了,待阿炀的衣冠冢建成,我便要去游学了。
姐姐,他日沈迢安若是为难荣安王府,还请你……出手护得一二。”
当年,温庭瑞沉重又疏离地朝她行了个礼。
彼时,她和沈迢安已经诞下一子一女,长子沈奉昀一岁多,长女沈怀瑜刚满百日。
她问弟弟:“你要抱抱奉昀和怀瑜么?”
温庭瑞远远看了眼两个孩子,别开脸:“抱就不必了,我等下要去送阿炀最后一程,他不喜欢小孩……”
温宜臻后来想,那时,庭瑞大约就已经知晓,燕凤炀的死,和沈迢安脱不了关系。
庭瑞恨沈迢安。
可,她是沈迢安的妻。
……
温宜臻收回思绪,望向铜镜中的年轻面孔:“庭瑞,眼下有件要紧事,你可以帮帮我么?”
“你只管说!”温庭瑞大方应道。
温宜臻转头:“你和燕凤炀关系好,在中秋之前,你都务必把他看住,别让他出京城。”
余下的,再徐徐图之。
“啧啧啧……”温庭瑞夸张道:“姐,你都还未嫁给阿炀,就要开始管束他了?”
“我没有。”
温宜臻辩驳。
她只是不想燕凤炀死。
“我懂!”温庭瑞使劲儿挤眼:“你放心,我定会把阿炀看得死死的,不让他迈出京城半步!”
得了保证,温宜臻放心了些许。
一连三日,鹿鸣院大门紧闭。
期间,武安侯派侍女来送了一次活血化瘀药,长公主的侍从则来送了几次清暑茶。
每次,侍从都要带句话:“长公主和侯爷问,郡主可想通该选谁了?”
答案,只有一个——
燕凤炀。
任由谁都看得出,温宜臻这次是铁了心。
武安侯气得不轻,关上房门发了好大一通火,把花了一个月时间写的字帖撕得干干净净。
等他发泄完,长公主才道:“侯爷喝杯清火茶,消消气,我去同阿臻谈谈。”
长公主到时,温宜臻正在抄写经书。
她放下笔,起身行礼:“母亲。”
长公主缓步走至书案旁,低头去看:“侍女说,这几日,你一直点灯熬油地抄写经书?”
温宜臻应道:“是。”
她容貌生得极好,肌肤似雪,身段窈窕,乌黑浓厚的长发绾成松散柔软的髻,配上一身素服,宛若月下昙花,清透灵动……
这样好的她,只有沈迢安才配得上。
长公主拉了温宜臻坐下,语重心长道:“议亲的帖子,我与你父亲暂且压下了。
阿臻,燕凤炀实非良人,沈迢安才是你最好的归宿。
你性子软,万不可择错夫婿……”
“母亲。”温宜臻没有反驳,而是问:“您觉得,成婚后的女子,要如何才算得上幸福圆满?”
“自然是能与夫君白头偕老,儿孙满堂。”长公主应道。
温宜臻眼睫轻颤。
上一世,她与沈迢安勉强算是儿孙满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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