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,她不幸福。
温宜臻看向已育有三个子女,却依旧年轻貌美的长公主:“倘若您的夫君眼里唯有权利和家族,一生从未与您交过心,将您困于一方天地,不停让您生儿育女,再把孩子们送去联姻,让孩子们重复父亲和母亲的一生……
这样的一生,也算幸福圆满么?
若我得的是这样一门婚事,您和父亲也会乐见其成么?”
长公主神色凝重。
从前的阿臻,识大体、知进退,乖巧又听话,从来不会忤逆父母和长辈。
如今,怎么跟转了性似的?
长公主思来想去,试探着开口:“阿臻,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不好的事?”
“这些日子,女儿反复在做一场梦。”说辞,温宜臻早就编好了:“梦里,女儿嫁给了沈迢安,堪堪活到四十余岁,便油尽灯枯、郁郁而终。”
说着,她红了眼眶。
竟有这等梦?
长公主愣怔了片刻,才劝解道:“阿臻,梦是作不得数的。”
“一场梦做作不得数,那日复日、夜复夜地做同一个梦呢?”温宜臻问:“母亲,您敢保证梦不会应验么?”
长公主被问住。
她红唇微动,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这时,门口传来侍女的声音:“长公主殿下,宫中派人送了做秋裳的布匹来。
另,太后也派人来问话了。”
“问什么?”长公主问。
侍女回道:“议亲结果。”
长公主心中有了计较,对温宜臻道:“阿臻,你梳洗一下,随我入宫谢恩。
我去门口等你,你收拾好便过来。”
入宫?
只怕不是为谢恩,而是请皇后和太后一起劝她吧?
可惜,她意已决。
温宜臻换了身衣裙,又重新整理好妆发才出门。
临出门前,她叫来侍女浅杏,低声叮嘱:“告诉庭瑞,让他务必遵守答应我的事。
我若留在宫内回不来,让他有事传信。”
路上,长公主欲言又止一番,却是什么都没说。
入了宫门,长公主停下脚步:“听闻,皇后近日失眠多梦,一直睡不好。
阿臻,你香制得好,去长春宫给皇后请个安,回头为她调款安神助眠的香罢。”
这是要支开她。
温宜臻看了一眼母亲,也没揭穿,一如既往的温顺:“母亲慢行,女儿稍后去惠宁宫寻您。”
她独自带了侍女,往皇后的长春宫行去。
时值正午,烈日焦灼,宫道上的地砖升腾着水纹一般的灼热气浪,红墙金瓦在气浪中扭曲变形。
长春宫门外,候着两名年轻的青衣婢女。
温宜臻只远远看了一眼,便认出,两人正是卫国公夫人的贴身婢女。
侍女映桃小声问:“郡主,可要避开?”
卫国公夫人,乃是当今皇后的亲姨母。
老夫人这个时候入宫见皇后,想来是从长公主府听见风声,进宫请皇后帮忙促成婚事。
温宜臻若有所思。
国公夫人中年丧子后,与沈家的关系就淡了,常年深居后宅礼佛,年岁已高后,连卫国公也很少见到。
这次入宫,只怕是沈迢安请她来的。
沈迢安急了。
温宜臻开口:“国公夫人难得出门,我这做晚辈的既然遇见了,便该去问候一声。
如此,才不失礼。”
恰好这时,两个小太监从长春宫门口走出:“临川郡主?”
温宜臻看过去。
小太监小跑着过来:“听闻郡主入宫,皇后娘娘特地命人备了消暑的冰粥,郡主快快有请!”
语罢,眼睛眨了好几下。
这暗示,再明显不过了,皇后娘娘是要叫她过去解围呢。
温宜臻颔首:“我这便去。”
路过长春宫门时,卫国公府的两个侍女明显一愣:“见过临川郡主。”
温宜臻应了一声,抬脚进门。
见到温宜臻,皇后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,含笑道:“阿臻,你来得真巧。
国公夫人难得出门,倒叫你给遇上了。
我们正聊你呢,你就来了。”
温宜臻行礼落座:“劳国公夫人记挂了。”
卫国公夫人常年冷淡的脸上,露出慈祥笑意:“老身这些年甚少外出,多年未见,郡主都及笄了。”
温宜臻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:“皇上治国有方,国富民强,京城扩建得繁华了不少。
夫人得了空,可以多出门走走,有助于强身健体,怡情悦性。”
“郡主说得是。”卫国公夫人和蔼应下,又和皇后说话:“瞧,论贴心,男子终究是比不上女子。
可惜臣妇没这福气,也没个嫡亲的孙女。
迢安那孩子,若有郡主一半的贴心,臣妇就算睡着了也是要笑醒的。”
皇后闻言,只好接话:“沈伴读才貌双全,出类拔萃,皇上与太子极为看重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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